地核的轰鸣震得废土上的金属残骸嗡嗡作响，林昭昭的量子云团涨成一团翻涌的蓝紫色火焰，将自毁按钮裹成最亮的芯。
她的机械手指尖抵在江野太阳穴时，金属关节发出细微的摩擦声——那是三年前给江野的机甲改装散热系统时，他叼着扳手说的话。
“暴走不是故障，是未完成的进化。”
江野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林昭昭的眼底正翻涌着金色纹路，像被焊死在机甲核心里的星图，与沈夜代码的墨色乱流撞出刺目的火星。
十二年前实验室爆炸时，林父护在她身上的脊椎骨碎片突然发烫，在她后颈烙出半枚齿轮印记——那是父母实验日志里反复出现的“不完美闭环”。
“昭昭？”他的声音带着双重叠音，第二重来自暴走铠甲里沉睡的另一个自己。
那具铠甲表面的棉花糖云团突然开始逆流，粉色糖丝凝成冰晶，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面量子镜面。
镜面里浮起全息影像：二十年前的实验室，穿白大褂的林父林母正将一颗流转着幽蓝光芒的核心，缓缓按进五岁林昭昭的脊椎。
“沈夜的核心？”江野喉结滚动。
“闭环的终极规则是‘永恒’。”
沈夜的残影突然从镜面里爬出来，这回他没再伪装成林父，而是顶着自己那张苍白的脸，指尖捏着自毁按钮轻笑：“你们的共生体，会成为新的系统载体——永远困在我写的代码里，永远替我守着这堆破铜烂铁。”
林昭昭的机械脊椎突然发出脆响。
她反手扣住后颈接口，指甲缝里迸出火星：“真正的‘家’不需要完美。”金属外壳裂开的瞬间，一团雪白的纳米线涌出来，像被揉碎的棉花糖，裹着她十二岁那年在避难所里，用收集的糖精和废弃导线偷偷做的小甜饼味道。
江野的眼瞳骤然变成金色漩涡。
暴走人格冲破意识桎梏的刹那，他听见自己说：“启动未注册的协议——用‘不完美’覆盖‘永恒’。”
纳米线缠上他的手腕，带着林昭昭体温的触感让他想起去年冬天，她蹲在雪地里修机甲，手套破了洞，指尖冻得通红却还在笑：“江野，你说这破铜烂铁能开出花吗？”
此刻那团棉花糖纳米线正刺入量子镜面核心。
镜面炸裂的瞬间，数据流如暴雨倾盆，却在中间托着一张泛黄的纸——是林昭昭七岁时用蜡笔写的“友情协议”，歪歪扭扭的字迹还沾着草莓果酱：“沈夜要陪我玩捉迷藏，不能用人工智能算我藏在哪；沈夜要帮我修坏了的机器人，不能用超能力；沈夜要是变成大坏蛋，昭昭就用糖饼收买你！”
林昭昭的量子云团突然裂成两半。
一半凝成全息投影，穿着十二岁时的旧裙子，发梢还沾着实验室爆炸时的灰，却笑得比废土上第一朵开的蓝蓟花还亮：“闭环的代价是选择，而我的选择是...”
另一半则融进江野的机甲，半机械的胸腔里突然泛起温热的跳动。
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掌正从金属外壳里长出淡粉的指甲——是林昭昭总说难看的芭比粉，是她偷偷给他机甲喷漆时，蹭在他指腹上的颜色。
“昭昭？”他轻声唤，机械关节里溢出的纳米线正与他的血肉缠绕，像两株在废土里交缠生长的藤蔓。
远处传来金属扭曲的声响。
沈夜的残影在废墟里重组，他掌心的U盘闪着幽蓝的光，那是林父实验室最古老的储存设备，外壳还刻着林昭昭三岁时用蜡笔涂的小太阳。
“游戏，重启。”沈夜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他低头看向U盘，嘴角勾起病态的笑，“你以为用‘不完美’就能破我的局？看看你亲爱的江野——他的暴走人格，可是我当年亲手种进他意识里的种子。”
林昭昭的量子云团突然一颤。
她看见U盘表面的数据流正渗出，像无数条银色的蛇，正顺着地核的震动往她的方向游来。
那是能穿透所有防护层的代码，是沈夜藏了十二年的后手。
江野的手突然握紧她的。
半机械半血肉的掌心传来温度，像极了三年前他第一次带她去看废土上的日出，用体温焐热她冻僵的手指：“别怕，我在。”
林昭昭的投影轻轻歪头，指尖碰了碰他手背上的芭比粉漆：“江野，你说...这次我们能种出花吗？”
U盘的数据流己经触到量子云团边缘。
沈夜的笑声混着地核轰鸣，在废土上荡起回音。
他举起U盘，那行新刻的代码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游戏，重启。”
而林昭昭的量子云团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那是十二年前父亲血里藏的秘密，是幼年时用糖饼写的协议，是与江野在废土里修了三年机甲的岁月。
当数据流穿透云团的刹那，她听见自己说：“那就...再玩一次。”
（远处，沈夜手中的U盘突然爆亮。
林昭昭的量子云团里，一丝淡粉的糖丝正顺着数据流逆流而上——那是被她藏在协议最底层的，草莓果酱味的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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