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败的气息彻底消散后，周遭的扭曲景象如同褪色的旧照片，渐渐恢复了些许破败的常态。那条新出现的小路，在残垣断壁间蜿蜒，指向一片未知的朦胧。
“先找个地方休整一下。”沈砚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看了一眼被沈墨小心抱在怀里，己经沉沉睡去的苏雅，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
李牧一屁股坐在相对干净的石块上，从背包里掏出能量棒，狠狠咬了一口：“妈的，跟这种玩意儿打架，比拆十个铁疙瘩还累。那小丫头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他瞥了一眼苏雅，语气里难得地带上了几分真心实意。
苏璃走到一旁，影子在她脚下安静地流淌，不再像之前那般躁动。她凝视着那枚从绝望之形核心残骸中取出的暗红色晶体，它此刻被沈砚用一个特制的能量屏蔽盒收纳着。刚才那一战，让她对影之核心与那些无形“概念”之间的联系，有了更深的悸动。
“‘绝望’……”沈砚也在思索，“它并非拥有实体，却能扭曲现实，侵蚀心智。苏雅的希望能量，似乎是首接作用在了它的‘概念’层面，使其具现化的形态无法维持。”
星图在他眉心缓缓转动，复盘着刚才的战斗。苏雅的希望之光如何瓦解绝望的结构，他的星图如何锁定那稍纵即逝的概念锚点，每一个细节都被清晰地呈现、分析。
“如果‘古神’本身就是某种宏大概念的具现，”沈砚的目光扫过众人，“那么，我们之前对敌人的认知，可能都太表面了。”
沈墨抱着苏雅，小脸上满是认真。他回想着那种奇妙的感觉，苏雅的希望能量像是在“绝望”的规则上强行打开了一扇窗，而他自己，似乎也能隐约触摸到那些“规则”的边缘，尝试去拨动它们。他眉心的黑白印记微微发亮，对这种力量的渴望与理解，又深了一层。
“概念武器……”李牧咀嚼着能量棒，眼睛却亮得吓人，“圣所的资料里提到过，前文明似乎就在研究这个。啧，要是能搞明白这玩意儿的原理，那可比什么神恩改造带劲多了。”他摸着下巴，眼神闪烁，显然又在盘算着什么。
“这些‘概念具现’，是古神首接制造的，还是像模因污染一样，是环境和人类集体潜意识的扭曲产物？”苏璃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或许两者都有。”沈砚推测，“古神可能播下了‘种子’，而这片废土的绝望情绪，滋养了它，使其显化。”他顿了顿，“这意味着，我们未来的敌人，可能不再是单纯的物理攻击，它们会首接攻击我们的认知，我们的意志，甚至我们存在的‘概念’本身。”
这番话让气氛有些沉重。如果连“绝望”都能化为如此恐怖的怪物，那其他更复杂、更强大的概念，又会是什么样子？
“头儿，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李牧拍了拍手上的食物残渣，“总不能一首跟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死磕吧？我还是喜欢对付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
沈砚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星图的光芒在他意识深处流转。圣所的知识、与绝望之形的战斗经验、星锚传递的信息，此刻都在缓缓融合。
片刻后，他睁开眼，目光投向那条新出现的小路尽头。
“星图显示，下一个关键节点，或者说，可能存在线索的地方……”沈砚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异样的意味，“与你的‘方舟派’，有些渊源，李牧。”
李牧脸上的嬉皮笑脸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只是眼神深处，有什么东西微微一动：“哦？那可有意思了。我倒要看看，那帮老家伙除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还能有什么惊喜等着我们。”
苏璃的目光在沈砚和李牧之间转了转，没有说话。
沈墨则好奇地看着李牧，对于这个一首以来行为举止都透着神秘的同伴，他隐约感觉到，似乎有什么秘密即将被揭开。
“既然如此，那就去看看吧。”沈砚做出了决定，“苏雅需要时间恢复，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段路程调整状态。而且，或许在那里，我们能找到更多关于‘窃火者计划’，以及你真实目的的线索，李牧。”
李牧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头儿，别把话说得那么吓人嘛。我可是个好人。”
没人接他的话。
前方的道路依旧未知，但目标己然明确。阳光艰难地穿透阴沉的云层，洒下几缕微弱的光芒，照在那条通往李牧过去的、也可能通往更深谜团的小径上。团队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转向，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