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一声轻响，像是死神的扳机被扣动。
陆沉舟手中的遥控器按钮被他毫不犹豫地按下。
工厂内残存的几盏应急灯瞬间熄灭。
西周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
只有远处警戒线外警灯闪烁的微弱光芒，勉强勾勒出破碎窗框的轮廓。
空气中弥漫的粉尘和血腥味，在黑暗中似乎变得更加浓重，压迫着每个人的神经。
陆沉舟冰冷而带着笑意的声音，如同毒蛇般在黑暗中滑行。
“沈顾问，你真以为自己能赢？”
“我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黑暗放大了感官，也放大了恐惧。
沈砚几乎是本能地向苏璃靠近了一步。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异常镇定，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别慌。”
“他不敢轻易动手，否则‘影子’的秘密也会随之曝光。”
他的话语像一颗定心丸，让苏璃微微颤抖的身体稳定了些许。
黑暗中，她看不清沈砚的表情。
却能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冷静力量。
脚步声。
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
不属于陆沉舟，也不属于他的雇佣兵。
林秘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陆沉舟身后。
她手中拿着一份文件。
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线递了过去。
她的声音依旧冷静干练，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
“老板，警方己经开始调集增援，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陆沉舟接过文件，甚至没有去看。
指尖在光滑的封面上轻轻敲击。
黑暗掩盖了他脸上的表情。
但语气中的阴沉几乎要滴出水来。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绝境。”
他转过身，声音的方向对准了沈砚。
“沈顾问，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输的人，永远闭嘴。”
这提议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让凝固的空气更加冰冷。
就在沈砚准备回应时。
另一个压低的声音在沈砚耳边响起。
是李牧。
他不知何时己经利用黑暗和废墟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沈砚附近。
这个外表粗犷的男人，此刻动作却像狸猫一样敏捷。
他压低嗓子，声音急促而清晰。
“沈顾问，‘影子’现在被关押在工厂地下室。”
“但她的情况很危险。陆沉舟己经派人去处理了。”
地下室。
处理。
这两个词让沈砚的心猛地一沉。
陆沉舟这是要杀人灭口。
必须立刻行动。
沈砚的大脑飞速运转。
黑暗并未阻碍他的思维。
他需要混乱，需要转移陆沉舟和他手下的注意力。
“我们需要制造混乱，吸引他的注意力。”
沈砚低声对李牧说道。
同时不动声色地向旁边靠了靠。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到身边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架。
微弱的电流感再次出现。
【记忆回溯】！
这一次的目标，是这个铁架可能记录下的，关于地下室的信息。
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
精神力消耗巨大，眼前一阵眩晕。
地下室的简易平面图。
几个关键通道。
以及几个模糊的人影，那是守卫的分布。
信息量虽少，却至关重要。
就在这时，沈砚感觉脚边传来一丝异样。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被轻轻塞到了他脚边的水洼里。
一个冰凉的小物件。
紧接着，是林秘书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带着决绝。
“这是最后的帮助，别辜负它。”
声音消失，脚步声也随之远去。
林秘书重新退回了陆沉舟的身后。
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沈砚心中了然。
微型定位器。
他没有低头去看。
只是脚下微微用力，将那枚定位器踩得更深一些。
掩藏在污泥浊水之中。
机会稍纵即逝。
沈砚的手指在身侧的裤缝上，看似无意地敲击着。
嗒。嗒嗒。嗒—。
摩斯密码。
他向苏璃传递着刚刚获取的关键信息。
“地下室东南角，有出口。”
苏璃站在原地，身体紧绷。
但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她在黑暗中调整呼吸，努力平复心跳。
她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表示自己己经收到。
黑暗中的默契，无声却坚定。
陆沉舟似乎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他正要开口宣布他的“游戏规则”。
突然。
“呜——呜——”
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划破了夜空！
数道刺眼的车灯光柱穿透黑暗。
照射在废墟之上。
将一张张紧张或狰狞的脸映亮。
陈队长带着大批增援警力终于赶到。
扩音喇叭里传出他威严而急促的喊话。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己经被包围了！”
“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警方的出现，并没有让陆沉舟显露丝毫慌乱。
他反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灯光下，他脸上的疯狂显露无疑。
他猛地一挥手。
对着身后的雇佣兵下达指令。
“撤！去地下室！”
命令简洁而明确。
那几名雇佣兵立刻训练有素地分散开。
利用地形掩护。
朝着一个隐蔽的入口方向快速移动。
他们的动作迅捷而无声。
显然执行过无数次类似的任务。
陆沉舟自己，则毫不犹豫地转身。
朝着同一个方向疾奔而去。
那里，显然就是通往地下室的入口。
也是“影子”被囚禁的地方。
沈砚的目光锐利如刀。
瞬间锁定了陆沉舟的背影。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苏璃。
眼神交汇。
苏璃的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但更多的是信任和决心。
无需多言。
“跟上他。”
沈砚低沉的声音落下。
两人几乎同时启动。
如两道离弦之箭。
紧随着陆沉舟的身影。
冲入了更加幽深未知的黑暗之中。
李牧在原地愣了一瞬。
随即咬了咬牙。
他没有武器。
但也不能袖手旁观。
他身形一矮。
也迅速朝着沈砚和苏璃追去的方向潜行。
警笛声、喊话声、脚步声、以及黑暗中隐约传来的枪械保险打开的咔哒声，交织在一起。
局势，在瞬间再度被推向了失控的边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