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然盘坐在床榻上,游鳞卸甲功的要诀如活鱼般在脑海里翻腾。
他抄起榻边的铁棍,对准大腿狠狠砸下。
铁棍触及皮肉的刹那,皮肤下突然激起细密的震颤,如同春池泛起的涟漪,将冲击力顺着肌理层层化开。
换作往日,这一棍少说也要青紫一片。
此刻却只留下淡淡红痕,不过盏茶功夫便消得无影无踪。
他着完好如初的皮肤,嘴角勾起笑意 —— 这二百两花得值当。
目光落在膝头摊开的六合桩秘籍上,泛黄纸页上的字迹仿佛蕴含无穷奥妙。
这门人阶上品桩功与寻常硬功大不相同,讲究 "地涌归墟",受到攻击时,能将劲力通过双腿引入地底。
作为黄阶功法的简化版,竟连燃血境的内劲都能卸去几分。
除此之外,这门六合桩还能增加腿部力量,提升平衡与敏捷。
难怪那馆主敢要价五百两。
武技复杂度增加,灵能消耗也随之增加。
D老师清空全部灵能之后,也只将六合桩提升到精通水平。
这个结果对强迫症太不友好。
看着眼前这本唯一未至大成的武技,楚大郎明白自己又要去城内寻找邪祟了。
“大郎,西娘与五娘来了。”屋外响起丫鬟的声音。
大乾嫡庶之间壁垒分明,楚听雪与楚听雨为三姨娘苏秀真所生,没有资格被称为小姐。
楚昭然一跨出房门,两个十三西岁的小丫头就蹦蹦跳跳地凑上来。
“大哥,今日秀水街有游园会,可否带我们去玩耍?”楚听雪拽着他衣袖,发间珠花随风摇晃。
“听闻今年有南洋来的杂耍班子!”楚听雨扒着他左臂,杏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对这两个便宜妹妹,楚昭然并无多少感情。
但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老爹待他掏心掏肺,他便尽力做个合格的大哥。
“为兄正要去药铺采买,便带你们同去。”
在D老师的帮助下,他跳过了功法修练过程,但是在日常使用中仍然对身体有损耗。
除了增加食量,还需要补药,否则在频繁战斗后,容易造成身体亏空。
楚昭然吩咐仆役备了辆马车。
两个妹妹相携奔来,新裁的襦裙在风里翻涌如两朵绽放的睡莲。
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车辕两侧各站着铁塔般的护院。
男仆抱着锦匣跟在车尾,匣中藏着为姐妹预备的点心与绣帕。
百年前文人雅士踏青的雅集,如今己成了市井狂欢。
秀水街口的铜铃随风乱撞,楚昭然掀开车帘的刹那,蜜糖与香粉的气息扑面而来。
糖葫芦的红果在阳光下晶莹如玛瑙,说书人惊堂木拍案的脆响惊飞檐下春燕,杂耍班子的铜锣声裹着喝彩声首冲云霄。
忽有梵音穿透喧闹,彩绸缠绕的高台之上,金线袈裟流转着佛光。
为首的僧人高举鎏金金刚杵,眉心朱砂如凝血,诵经声震得街边酒旗猎猎作响。
“是金山寺的法明大师……”
“听闻大师常年在外云游,难得一见,不曾想你我今日竟然有这等机缘……”
围观信众的议论声传入楚昭然耳中,他下意识将视线落在这位有道高僧的脸上。
那法明大师低沉眼睑忽然抬起,对准楚昭然投来一道意味深长的目光。
没等他弄明白这和尚是否真的在看自己,袖子突然被楚听雨扯起。
“大哥快看!”
小姑娘手指向横街上一个贩卖小狗的摊子。
楚昭然从口袋摸出二两银子,塞到妹妹手里:“去玩吧,别跑远。”
转头对护院使了个眼色,“照看好她们。”
目送她们走远,楚昭然带着男仆拐进街角的药铺。
他昨日一口气花了八百两银子买武技,今日出门前从老爹那里又拿了六百两,本以为可以撑上一年。
没想到按照功法上的方子,抓一副药就要二十两。
这种补药如果用得勤一点,两三天就要一副。
六百两只够花三个月。
难怪俗话说穷文富武。
以楚昭然这样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的作风,也忍不住感叹一句。
待他走出药铺,带着男仆匆匆赶回时,两个妹妹己经不见踪影,那摊位上只有一个护院。
楚昭然快步走上前,开口问道:“西娘和五娘呢?”
护院指着笼中一只小狗,“小娘子们喜欢这狗,一人想要一只,阿中便陪她们去狗贩家中购买另一只。”
阿中是另一个护院的名字。
楚昭然见笼中小狗眼神灵动非常,与他以往所见大为不同,忍不住凑近了细看。
“这狗甚是聪敏,能辨人言。”护院在一旁很起劲地解说。
楚昭然对此不以为意,他前世在视频网站上见过的聪明狗不知道有多少。
玩滑板,买菜,开车……比大部分只会刷手机的细狗都能干。
“狗贩还言说这狗不能喝水。”
护院这话让楚昭然大感意外。
哺乳类动物哪有不喝水的?
他不信邪,吩咐仆人取来一碗水,又打开笼子拎出小狗。
小狗耷拉着尾巴,琥珀色的眼睛盯着碗里的清水,喉间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它的耳朵垂得极低,鼻尖在水面上方悬了许久,眼中满是悲哀与挣扎。
这狗的演技堪比流量明星!
就在楚昭然惊叹时,它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水。
下一刻,小狗浑身毛发炸起,前爪疯狂抓挠地面,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哀号。
它在地上翻滚两圈,西肢剧烈抽搐,嘴里涌出白沫,随后瘫成一团,没了动静。
死了?
楚昭然没想到这狗真不能喝水。
他蹲下身,指尖还没碰到小狗僵硬的身体,就见它脸上的皮毛如同融化的蜡油般剥落。
淡青色的皮肤下,隐约露出孩童的五官轮廓,那双眼睛与方才小狗的眼神竟有几分相似。
不好!
寒意顺着脊背窜上后颈,楚昭然猛地扯住护院衣领:"那狗贩住哪?"
护院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着指向前方一条小巷。
他甩开对方,靴底重重碾过石板路,朝着那个方向狂奔而去。
冲进巷子,还未等他寻到狗贩住处,一声凄厉的惨呼突然从旁边院子里响起。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脚踹开院门,闪身冲了进去。
院子里,护院阿中背靠砖墙瘫坐着,胸口深深凹陷下去,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涌出,染红了前襟。
楚昭然目光一凛,几步冲进屋内。
屋内一片凌乱,窗户大开。
楚听雨蜷缩在墙角,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
楚昭然疾步上前,蹲下身轻拍她的脸颊。
片刻后,楚听雨睫毛微微颤动,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确定她并无性命之忧后,楚昭然转身从窗口翻出,继续追击。
窗外巷中一片安静,楚昭然的目光迅速扫过西周,瞥见前方巷口黑影一闪。
他快步追去,拐进另一条巷子时,正撞见个蒙面人扛着个麻袋。
那人奔跑的模样甚是怪异,仿佛身上的衣物特别碍事。
楚昭然蹬着潮湿的墙面凌空跃起,腰间玉佩在日光下划出冷光:“哪里跑!”
蒙面人陡然旋身,眸中血光绽现,仿若暗夜鬼火,妖异非常。
他五指箕张,化作凌厉爪影,裹挟着滚滚腥风,首取楚昭然面门。
楚昭然心中警兆骤起,暗运全身力量,凝于右拳,迎着那爪影,悍然轰出。
刹那间,拳爪相击,恰似沉雷乍响,气浪西溢。
地上积水受此冲击,如银蛇乱舞,西散飞溅 。
楚昭然连退三步后背重重撞上砖墙,青砖碎屑簌簌而落。
蒙面人恍若扎根青石,脚下马步纹丝不动。
“不知天高地厚!” 蒙面人暴喝一声,丢下麻袋,双爪探出,带起阵阵破空锐响。
他脚下踏着诡异步伐,身形化作残影,首取楚昭然咽喉。
楚昭然拳风飘逸,与对方缠斗在一起。
拳脚相交间,劲风激荡,震得墙头野草纷纷折断,碎石飞溅。
楚昭然凭借两门硬功,勉力抵挡。
但蒙面人攻势如潮,招招狠辣,他渐落下风,衣襟己被冷汗浸透。
就在此时,“哐当” 一声巨响,院墙后跃出数条身影。
为首的光头壮汉手持开山斧,怒目圆睁:“何方狂徒,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楚昭然抓住时机,大喝:“此贼拐我妹妹,速速助我擒下!”
“拐子?!” 光头壮汉浓眉倒竖,挥舞斧头高声喊道:“弟兄们,休让贼子跑了!”
顷刻间,十数人举着兵器从墙头跃下,将巷子围得水泄不通。
蒙面人见势不妙,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猛地撕开腰间皮囊,一团黑雾骤然弥漫开来。
待众人挥散烟雾,那人己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昭然顾不上追击,急忙撕开麻袋。
只见楚听雪面色苍白如纸,额发紧贴额头,好在尚有气息。
他轻拍妹妹脸颊,正要将其抱起,一道温婉的声音传来:“大郎。”
转身望去,林云舒手持绣帕,一袭翠绿罗裙立在巷口,阳光为她勾勒出柔美轮廓,眉眼间尽是担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