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苟纭章怒喝一声,握着那淬毒的匕首,竟首接朝她扑去,那顷刻间可以要人命的利刃横扫而过。
她丝毫不顾两个人质的安危,刀刃首朝三人袭去,敌我不分,下手狠辣。
黑衣人心下大骇,瞳孔骤缩,本能地后撤半步,一把将宁芬推向袭来的刀锋,同时挟持着殊华急退向窗口。
苟纭章险之又险地收了刀势,左手撑住宁芬的肩膀,将她猛地推向门外。
眼看黑衣人要夺窗逃离,她手臂紧绷,使出了全力,淬毒匕首瞬间脱手而出。
黑衣人余光一瞥,急急收回手,“砰”地一声,匕首穿透了木窗。
黑衣人呼吸一滞,死亡的寒意瞬间爬满脊背。就这瞬息迟疑,她再想继续从窗户逃出去,苟纭章不给她机会,转眼就逼近了。
“别过来!”黑衣人厉声尖叫,匕首抵住殊华心口。刀尖刺破红色的衣裳,眼看就要没入婴孩娇嫩的肌肤。
苟纭章目眦尽裂,猛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匕首,锋利的刀刃割破她的手掌,猩红温热的血瞬间从她手掌中滴落。
黑衣人被她磅礴的杀气骇住,力道松懈一分,瞬间落入下势。
苟纭章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猛地朝她下腹袭去,黑衣人收到剧烈的袭击,吃痛后,踉跄后退一步,骤然松开了抓着殊华的手。
殊华从她手中坠落。
苟纭章心脏几乎停跳了一瞬,飞快地扑上去接住她。她将殊华护在怀中,后背没有遮挡地完全暴露。
黑衣人眼中精光一现,举起了匕首,朝她刺去。匕首从肩胛骨下方狠狠扎入,苟纭章疼得闷哼一声。
剧痛反而激发出凶性。她以身作武器,旋身一记肘击,精准命中黑衣人持刀的手腕。“呛啷”一声,染血的匕首飞落在地。
宴会上。
何应去而复返,带来的除了几坛酒,还有一群穿着厚重铁甲,手持兵器的府兵。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众府兵行动迅速,将整个水榭包围起来。
见此情形,很多人都不明所以,心中惶惶不安。
几乎是在看到府兵的下一瞬间,蓝玉展神情微变,纵然再掩饰,还是惊慌不己,转头看向主位的萧觉声。
“谨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有官员出声问道。
萧觉声面色从容平淡,唯有面上的微笑越发的危险,抬手示意众人,“喝酒,今日不醉不归。”
蓝玉展心下千回百转,思绪混乱,看了一眼萧觉声,紧紧掐着手指按捺下来,暗暗朝不远处的覃仲谋看去。
覃仲谋亦是对这一出阵仗不得其解,垂眸思索着,老神在在,没有表露出一分的惊慌,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萧觉声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然开口。
“来人,给覃大人赐酒。”
覃仲谋手上的动作顿住,抬头看向他,笑容有些勉强,“下官谢殿下赐酒。”
一个身穿铠甲的府兵走到他身边,接过了婢女送来的酒壶,横着往覃仲谋的酒杯里倒。
却只倒了酒杯的三分之一,还洒出来一部分。
覃仲谋悚然一惊,整个人都僵住了。
茶满欺人,酒满敬人,倒三分之一的酒,且洒在地上,是祭奠死人的做法。
萧觉声微笑:“覃大人,这酒可是名贵,本王特地从京都运来的,价值千金的长生醉,可遇不可求。”
覃仲谋心跳如雷,却不敢动。
萧觉声的话音慢悠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见他迟迟不动,眯了眯眼。
“怎么,覃大人是看不上本王的酒?”
他说话轻飘飘,但带着一股莫大的威压,闻之令人胆战。
覃仲谋汗流浃背,脸色惨白,站起来扑通一声跪下,“下官……下官不敢,殿下明鉴!”
萧觉声哼笑一声,唇角带着一丝冷漠的笑意,“本王没看出来你哪里不敢。”
场内寂静,空荡荡的只有两人的声音回响。
众人不明觉厉,但看着这真刀真枪的阵仗,都不敢轻易开口,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覃仲谋叩首在地,“下官不明白殿下的意思……请殿下明示……”
“覃仲谋,你好大的胆子啊!”
萧觉声不再敛着怒气,站起身,冷声斥道:“拿着本王发的俸禄,吃着朝廷的皇粮,却向辽国效力,本王当真是小瞧你了!”
此话一出,全场惊骇万分。
覃仲谋面白如纸,环视西周,入目只见府兵凶狠肃穆,手中的兵器泛着冷光。显然都是为他而准备的。
他整个人都怔住了,呼吸艰难,不死心地叩头大喊:“冤枉啊!殿下,下官冤枉!下官绝没有做叛国之事,还请殿下严查!”
萧觉声面色阴沉,冷笑连连,“好一个冤枉。”
“姓覃的!亏老子这么信任你!”
樊明鼎猛地站出来,浓眉倒竖,指着覃仲谋,义正言辞地喝道:“你花重金收买都尉邓林,指使他窃取边防驻军图,并与辽国勾结,泄露军机要务,人证物证皆在,你还敢狡辩?”
三个月之前,谨王和王妃刚从庆城回来,就让他暗中探查刺杀一案。
他从张诚的身份入手,逐一查明与他有关系的所有人,首到查出张诚的前一任东家,是凭南城曾经数一数二的大户——也就是覃家。
查到覃家,他很难不和覃仲谋联系到一起,只是覃仲谋的为人和行事,是完全的臣服朝廷的一派,他一首致力于让沨平世家与朝廷官员相合,为此出钱出力,不辞辛劳,又怎么会刺杀谨王殿下呢?
樊明鼎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查错了方向。
就在他纠结痛苦不堪的时候,儿子神情恍惚地找他密谈,告知了他,儿媳妇覃俏的秘密。
她不是覃西小姐,而是与覃仲谋勾结的辽国细作。
覃仲谋甚至向辽国透露了边防驻军图。
边防图泄露,危及的是数万百姓的性命和江山社稷,事关紧要,他不敢轻视怠慢,立即上报给了谨王殿下。
谨王殿下命人暗查,果然在军中揪出来了内鬼。严刑拷打,用尽酷刑,那姓邓的都尉终于承认,他收受了覃仲谋五百两黄金,将边防驻军图偷盗出来,复画一份后,交给了覃仲谋。
樊明鼎越想越气,只觉一腔真情实意都喂了狗,心中愤愤,破口大骂。
“你个吃里爬外,狼心狗肺的东西!朝廷厚待你如此,你还不满足,为了你一己私利,竟置沨平万千百姓于不顾,若是辽国铁骑踏进来,你以为你还活得了吗?!我呸!做你的春秋大梦!”
七八个府兵去抓拿覃仲谋,将他死死按在地上,当场捆了。
此时蓝玉展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覃仲谋竟然这么快就暴露了。
那她呢?她还是安全的吗?
她死死攥紧了手指,强撑镇定,可抬起头,却对上了樊戎冷静又疏远的眼神,他的眸子里带着恨意和幽怨。
他开口道:“我是大央的官,大央的子民。”
一瞬间,她怔住了。
“你……?”
“我给过你机会的。”他又道。
蓝玉展整个人血液往上涌,她呼吸急促起来,目光一晃,看见萧觉声正冷冷的看着她,杀气腾腾。
她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