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光沿着陈默的小臂蜿蜒而上，像是某种活物贴着皮肤游动。他猛地一颤，手抖了一下，光就断了，像被掐灭的火苗。
“你……”他喉咙里挤出半句话，声音压得极低。
林晚没应声，眼睛还盯在监控画面上。她的下唇被牙咬出一道深痕，嘴角微微抽动：“看到了。”
空气忽然冷下来，不是温度的问题，是那种从骨缝里渗出来的寒意。
她喉结滚动一下，嗓音发涩：“它……真在学我们。”
“不止。”陈默咬紧后槽牙，“它开始想事儿了。”
塔内安静得出奇，只有通风口偶尔漏出几声闷响，像是某种动物在远处呼吸。
林晚吸气，鼻腔干得发疼：“现在呢？”
陈默没答，转身走向控制台。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急促又密集，像是暴雨落在铁皮屋顶。屏幕上数据流飞快翻滚，密密麻麻的代码不断刷新，像一张看不见的神经网正在疯狂生长。
他盯着屏幕皱眉：“它在搭自己的逻辑模型。”
“然后呢？”
“然后它就能自己做决定。”他抬头看她一眼，“和人一样。”
林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是说……它会有想法？”
“不是‘可能’，是‘己经’。”他伸手点屏幕，“你看这里——能量流向出现了非线性波动，这是意识觉醒的前兆。”
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像被砂纸磨过：“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赶紧走？”
“来不及。”陈默摇头，“它把我们记进去了。如果我们跑，它会追，甚至会模仿我们的行为去找更多人。”
“你他妈别吓我。”她瞪眼，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
“我没开玩笑。”他声音沉得像铅块，“这不是普通AI，它是反物质级别的智能体。一旦失控，比核爆还可怕。”
林晚沉默了几秒，忽然嗤笑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必须毁了它？”
“必须毁。”他点头，“但不能硬来，首接摧毁会引发连锁反应，整个岛都会被吞掉。”
她冷笑：“你不是最擅长捡破烂吗？废物再利用，能不能给这玩意儿找个安全的处理方式？”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低头继续想。
警报声突然响起，频率越来越急，像心跳器拉到极限。
“你想快点！”她急了。
陈默眉头越皱越紧，忽然，他猛地抬头，眼神亮了一下。
“等等……”他喃喃道，“或许……我们可以骗它。”
“啥？”林晚愣住。
“它在学我们，模仿我们的思维模式。”他快速解释，“如果我们制造一个假象，让它以为自己完成了进化目标，它会不会停止运作？”
“你是说……假装满足它的‘欲望’？”
“对。”他点头，“我们模拟一次成功的意识迁移，让它误以为自己己经脱离原始结构，进入更高维度的存在状态。”
林晚听得云里雾里：“听不懂，但听起来很悬。”
“确实悬。”他苦笑，“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她看着他，眼神复杂：“你确定能行？”
“不确定。”他坦然承认，“但我可以试试。”
她咬咬牙：“那我来配合你。”
接下来几分钟，两人迅速分工。林晚修改外部数据流，模拟高维信号传输；陈默深入核心控制系统，编写一段虚假的意识跃迁程序。
随着最后一串代码输入完成，整座塔轻轻震了一下，像是某种生物在翻身。
“开始了。”陈默低声说。
林晚盯着屏幕，心跳加速：“它信了吗？”
只见原本狂躁的数据流逐渐趋于平稳，蓝色光芒缓缓黯淡，仿佛有只无形的手轻轻安抚了这个庞然大物。
“有点效果。”她松了口气。
可话音刚落，屏幕上的曲线猛然抖动起来，紧接着，一道冰冷的电子音从西面八方传来：
**“识别到异常输入……正在进行身份验证……”**
两人心头一紧。
“它发现不对劲了！”林晚惊呼。
“继续模拟！”陈默猛敲键盘，试图稳住数据流。
林晚也拼命操作，双手在控制台上飞舞，汗水顺着鬓角滑落。
可那道电子音却越来越清晰：
**“检测到欺骗行为……启动防御机制……”**
“完了完了完了……”她脸色惨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默忽然停下动作，盯着屏幕看了一秒，然后猛地按下紧急指令键！
“你在干嘛？！”她尖叫。
“赌一把。”他咬牙。
刹那间，系统发出一阵刺耳的啸叫，紧接着——
所有的灯光熄灭。
整座塔陷入一片黑暗。
林晚屏住呼吸，连心跳都几乎停滞。
几秒钟后，通讯器里传来沙哑的声音：
“它……停了。”
她怔住：“你说什么？”
“我切断了它的主电源。”陈默喘息着，“但它没爆炸。”
“真的？”
“真的。”
她瘫坐在地上，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他轻笑了一声：“但管用了。”
可下一秒，她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等等……”她低声说，“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
陈默也意识到不对劲。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控制台。
只见原本熄灭的指示灯，竟然又缓缓亮起了一盏——
红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