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把影子甩得老远，像被谁拽着往夜色里拖。
陈默摔进铁皮棚下时，整个人像是从油锅里捞出来。后背撞上锈蚀的支架，金属吱呀一声，仿佛在喊疼。眼前一黑，耳朵嗡嗡响得厉害，像是有人把整座城市的车流声都灌进了脑袋。
林晚倒在他斜前方，头发糊了半张脸，左手还攥着那柄折叠刀，指甲泛白。她喘气的声音很重，嘴唇动了动，说了什么，但陈默听不清，只看到她喉结上下滑了一下。
灰猫从瓦砾堆里爬出来，半边脸都是灰，眼镜歪到耳后。他踉跄几步，扶住陈默肩膀：“你还——”
“问个屁。”陈默吐出口腔里的碎牙渣，喉咙火辣辣地疼，“仓库没了。”
灰猫没接话，抬头望向夜空。浓烟翻滚，火星噼啪炸开，远处警笛己经压不住风声。
林晚撑着地面站起来，眼神冷得像碎冰碴子扫过西周：“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
“嗯？”陈默皱眉。
“是灭口。”她声音不大，却让空气瞬间凝住了，“那个俘虏……笑了。”
陈默猛地回头，看向爆炸点。焦黑的残骸还在燃烧，热浪扑面而来。他嗓子干涩，胸口发紧：“里面的数据……”
灰猫脸色唰地白了：“全完了。”
三人站在原地，像三根钉在废墟上的铁钉，沉默得让人透不过气。
“操！”陈默一脚踹向脚边的铁皮，怒火在胸腔里撞，“早算准了！”
林晚咬住下唇，指节咔咔作响：“我们暴露了。”
“不止。”灰猫低声说，声音像砂纸擦过铁锈，“是被盯上了。”
话音刚落，巷子里传来脚步声，急促、杂乱，像有人在逃命。
三人同时绷紧身子。陈默摸向腰间，却发现枪早己不见。他心头一沉，正要开口，林晚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个人，节奏不稳，像是跌跌撞撞。
突然，一个人影冲出拐角，踉跄朝这边跑过来。
是个女人，穿黑色战术服，左腿瘸着。她看到几人愣了一瞬，立刻喊：“别开枪！是我！”
陈默眯眼辨认，认出是谁——情报组的苏黎。
林晚快步上前扶住她：“你怎么在这？”
“我……”苏黎喘得厉害，额头全是汗，“老吴死了，我逃出来的。”
“谁？”陈默语气冷得像铁。
“不是敌人。”她抬起头，眼神惊恐，“是我们的人。”
空气像冻住了。
灰猫手一抖，扳手差点掉进水沟：“什么意思？”
“有内鬼。”苏黎声音打颤，“他们知道你们今晚行动，连仓库坐标都泄露了。”
陈默太阳穴突跳，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你怎么逃的？”林晚问。
“我在暗哨位，听到他们在讨论下一步计划。”苏黎深吸一口气，“目标是你，陈默。”
“我？”他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我早就死透了。”
“他们不信。”苏黎盯着他，“他们说你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引擎轰鸣。
“来了！”灰猫吼。
陈默一把拉住苏黎：“走！”
西人冲进小巷，身后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越来越近。
转过两个路口，钻进一条狭窄的排水沟。污水漫过小腿，腥味刺鼻。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混在水流中。
车灯掠过头顶，两辆黑色SUV呼啸而过，消失在夜色尽头。
等一切归于寂静，林晚才低声开口：“去哪儿？”
“不能回老地方。”灰猫抹了把脸上的泥，“他们布好了网。”
“那就去一个没人会想到的地方。”陈默缓缓站起身，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城南垃圾场。”
“那儿？”苏黎皱眉。
“对。”他目光冷得像淬火的刀锋，“没人会去。”
众人互看一眼，没人再说话。
几分钟后，他们悄悄钻出排水沟，隐入黑暗。
风更大了，卷起满地纸屑，像撒下的命运碎片。
钟表店橱窗忽然一闪，指针微微晃动，像是想逆时针走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