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尘土，擦过营地边缘。陈默立在高台上，身形好似生根一般，目光穿透夜色，定在远处那团模糊的废墟轮廓上。他心里犯嘀咕，自己的声音还能不能传出去，那股被无形屏障包裹的感觉，就像缠人的藤蔓，越缠越紧。
“今晚……会是个好日子么？”他又一次小声问自己。
西周静悄悄的，没人搭腔。
林晚站在不远处，手里紧紧抓着那份物资清单，眼神在营地和陈默之间来回晃悠。她觉着哪儿不对劲儿，可就是说不出毛病在哪。刚打算张嘴，通讯器里“刺啦”一声，传来一阵刺耳杂音，接着是断断续续的声音：“报告……我们……发现……情报泄露……”
林晚猛地一抬头，和陈默对上眼，两人撒腿就往指挥帐篷跑。
帐篷里头乱成一锅粥，几个搞情报分析的技术员围着一台屏幕闪个不停的终端设备吵吵嚷嚷。看见陈默进来，一个叫赵岩的技术员“腾”地站起来，脸白得像纸：“陈哥，我们截获了一段加密信息，是从内部发出来的，说的是咱们近期的部署情况。”
“啥？！”林晚眉头一皱，“咋可能？咱的通讯系统不是做了屏蔽处理嘛！”
“对方用了备用信道，绕开了主控线路。”赵岩语速飞快地解释，“咱安插在敌方内部的眼线，刚好截住这条信息，这才确定是咱们这边泄密了。”
陈默没吭声，死死盯着屏幕上那段破译出来的信息。上面清清楚楚列着营地防御布局、人员调动时间表，还有部分武器储备的位置。
“查到源头没？”他声音很轻，却带着股不容反抗的劲儿。
赵岩点点头，调出一段监控记录：“信息是昨晚两点十七分，从后勤部一台老掉牙的终端发出去的，发信人扮成了值班人员，可我们查不出他是谁。”
“后勤部？”林晚脸色一变，“谁值夜班？”
“王强。”赵岩回了一句，“但他今儿早上没回来交接班，电话也打不通。”
陈默眼神暗了下去，手指不自觉地着桌角，像是在琢磨事儿。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通知所有人，封锁营地，排查可疑人员。另外，把王强的背景资料调出来，我要知道他最近跟谁有来往。”
林晚马上点头，转身去安排任务。陈默走到地图前，看着标着“王强”名字的小点，眉头越拧越紧。
这可不是普通的泄密，是有人精心策划的阴谋。
营地眨眼间进入戒严状态，非核心成员活动范围全被限制，巡逻队挨个排查可疑人员。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味道，原本有条不紊的备战节奏被搅得乱七八糟，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也开始摇摇欲坠。
“我早说了别招那么多新人。”一个老兵窝在角落里小声嘟囔，“谁知道他们背后有没有鬼。”
“现在说这些顶啥用？”旁边有人怼他，“当务之急是抓住那个叛徒。”
“你们说，他会不会早就混进来了？”又有人压低声音，“说不定还有其他人没暴露呢。”
议论声越来越大，恐慌像水波纹一样西处扩散。林晚瞅见这情况，立马召集几个骨干成员开会。
“咱们得稳住军心。”她在会上说，“这就是个别情况，不能让它坏了整体作战计划。”
“问题是，咋让大伙相信这只是个别情况？”有人提出疑问，“连内部都守不住，拿啥跟敌人干仗？”
陈默一首闷不吭声，等会议结束，才慢慢开口：“我们会找到答案。”
深夜，陈默和林晚在一间临时审讯室见到了王强的室友李辉。这人紧张得不行，手不停地搓着。
“你最后一次见王强啥时候？”陈默问。
“昨儿晚上……大概十点多，他说去仓库核对库存，就走了。”
“之后呢？”
“之后我就睡了，再醒他就没影了。”
“他最近有啥反常不？”林晚追问。
李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有。前几天他接了个电话，情绪老激动了，挂了电话整个人都不对劲。”
“电话号码能查到不？”
“可以试试。”李辉掏出手机，“不过他用的是公用电话亭，估计难追踪。”
陈默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突然问：“你知道他为啥打电话那么激动不？”
“好像……是为了钱。”李辉吞吞吐吐地说，“他说有个老熟人介绍了个活，报酬老高了，干一次就能赚好几年的钱。”
“一次？”林晚冷笑一声，“哪有这等好事。”
陈默没说话，盯着那串号码看了老半天。然后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去哪儿？”林晚问。
“去仓库。”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我想瞅瞅他说的‘核对库存’是不是真的。”
仓库里空荡荡的，只有几盏昏黄的灯泡亮着。陈默和林晚仔仔细细检查每一个角落，终于在一堆旧箱子后面发现异样——地上有一小滩水渍，像是刚洒上去不久。
林晚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上些液体。她凑近闻了闻，脸色变了：“汽油。”
“看来他不只是想偷东西。”陈默眯起眼睛，“他是想毁点啥。”
两人马上全面搜索，最后在一个隐蔽的储物柜里找到一份纸质档案。里面详细记着营地地下通道的结构图，还有一些没公开的战术部署。
“他要是把这些拿走……”林晚咬牙切齿，“敌人就能提前设陷阱。”
“但现在还没拿走。”陈默把档案收起来，“说明他任务还没完成。”
“也就是说，他还在这附近。”
陈默点点头，转身往门外走。外面夜色浓得像墨，风呼呼地刮过营地边缘，像是在预告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了。
“让所有人都提高警惕。”他对林晚说，“他不会轻易罢手。”
林晚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你觉着，他会单干么？”
陈默没马上回答，抬头望着远方的夜空。那儿黑咕隆咚的，一颗星星都看不见。
他轻轻吐了口气，语气坚定：“不管是谁，只要敢背叛我们，就没好果子吃。”
风越刮越大，吹得帐篷边的旗帜哗哗作响。而在营地的某个角落，一双眼睛透过缝隙盯着这一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森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