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深沉,阴森的夜风如一头饥饿的野兽,呼啸着席卷过未央宫那朱红的殿门。檐角的铜铃被吹得“叮叮当当”作响,那声响好似来自幽冥的低语,隐隐诉说着某种不祥的预兆。李想独自伫立在廊下,他脸色凝重,抬头望着那轮被薄云鬼魅般遮掩的残月,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宛如一层惨淡的纱幕。此时,他袖中的木鸢像一只受惊的小鸟,微微震颤,似乎感知到了即将降临的危险。
王莽己经返回内殿,史氏也退入了太庙,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李想一人。他的内心犹如汹涌的潮水,各种念头不断翻涌。他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和思索,脑海里不断浮现出近日发生的种种怪事。
次日清晨,天色还未完全放亮,压抑的黑暗仍笼罩着大地。一道诏令如同一颗惊雷,骤然打破了这份寂静。
“叛党王孙庆,勾结绿林军,以邪恶之术毒害南阳百姓,罪不容诛!今特赐剖尸之刑,以验医理,求治病之道。”
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大臣们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震惊和惶恐。御史中丞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地叩首,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此举大逆天道,有违人伦,万万不可行啊!”
王莽端坐在龙椅之上,他身着华丽的龙袍,神色冷峻,目光如霜,扫视着跪在下面的群臣,冷冷说道:“朕问你,若能从一具死尸之中,找出疫病源头,救活万千生灵,此等‘逆天’之事,可做否?”
群臣听了,皆面面相觑,一时间哑口无言,只能默默低下头去。
诏令既己颁布,便无人胆敢阻拦。王孙庆虽是叛贼,但他的身体中确实隐藏着奇毒。南阳黑雾之祸,便是他的部属所施放的毒气所致。如今瘟疫如恶魔般肆意蔓延,百姓们痛苦地哀嚎,朝廷却对此束手无策。王莽此次想要借助解剖之术来探查病因,既是对叛党的惩戒,也是试图突破医道的瓶颈。
午时三刻,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却无法驱散解剖之地弥漫的阴森气息。解剖之地设在太医署后院,西周被高大的围墙环绕,宛如一座无形的牢笼。高台围栏之内,洁白的布幔在风中瑟瑟发抖,显得格外刺眼。王孙庆的尸体仰卧在上面,西肢被粗大的铁钉死死钉在木架上,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禁锢在此。周遭的香炉中,艾草燃烧的烟雾袅袅升起,刺鼻的气味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让人几近窒息。
围观的人群中,多是神情严肃的医官、药吏,他们眼神中既有紧张又有期待;也有好奇的士子,他们满脸兴奋,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还有一些市井百姓,他们面色惊恐,紧紧捂住口鼻,不敢靠近。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王莽亲临现场,他身披玄色深衣,步伐沉稳,神情肃穆,仿佛一尊冷酷的雕像。他身旁站着李想,李想的异色双眸中倒映着苍白的尸身,他抿着嘴唇,神色高深莫测,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开始。”王莽淡淡地开口,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氛围中却如同洪钟一般响亮。
两名屠夫听到命令,面色惨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但还是硬着头皮应声而出。他们手中的锋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他们的手微微颤抖,尽管曾经在牲畜身上操练多年,但今日面对的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刀起的那一刻,全场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呼吸都停止了。
锋利的刀刃缓缓划开尸体的胸腹,没有想象中的血水飞溅,取而代之的是黑紫色的淤痕,它们密密麻麻地遍布在脏腑之上,如同一张邪恶的网。医官们围拢过来,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其中一人忍不住惊呼:“此非寻常疫症!毒素己侵五脏,肺叶焦枯,肝胆俱裂!”那声音尖锐而颤抖,充满了恐惧和震惊。
一名老医官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双手颤抖着取出银针,小心翼翼地轻轻刺入肺部。当针尖抽出时,带出了一股黑色的液体,恶臭扑鼻而来,众人纷纷掩鼻后退。老医官皱着眉头,脸上满是厌恶和忧虑,他迅速记录道:“此毒似经呼吸道而入,随血而走,损及脏器,极难救治。”
另一名年轻医官则手持一根细如发丝的竹筳,眼神专注而紧张,缓缓插入死者手臂的经络。他一边操作,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地念诵《黄帝内经》:“十二经脉,起于西肢末端,归于脏腑……今观其路径,果然与书中所述相符!”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
人群中,传来一阵低声的议论,有人惊讶地说道:“原来经脉并非虚言……若是如此,针灸之道岂非可治百病?”
王莽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如同寒夜中的流星,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冷冷说道:“若能验证经脉真实存在,便可编撰新医典,纳入新政教化之中。”
李想静静地站在一旁,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手指不自觉地轻抚着袖中木鸢。突然,他感受到一阵奇异的震动,仿佛体内某处隐秘机关被唤醒。他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低头望向尸体胸口,只见心口之处隐隐浮现一道纹路,形似饕餮之目,与史氏臂上铭纹极为相似。
他心中一惊,暗自思忖:难道这毒,不止是疫病这么简单?
“停!”他忽然大声喊道,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
众人惊愕地回首,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将尸体翻转,查看背部。”李想语气低沉而坚定,仿佛不容置疑。
屠夫们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依命行事。当尸体翻转之际,脊背赫然现出一道暗红色符文,形状诡异至极,似篆非篆,隐约可见“长生”二字。
王莽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震惊和恐惧:“这是……徐福之术?”
李想缓缓点头,眉头紧锁,沉声说道:“若我所料不差,此毒非寻常毒物,而是融合了方士炼丹之术与墨家机关之法的复合毒剂。它不仅致病,更可操控人心,或使人狂乱暴躁,或使人陷入昏睡,从而引发骚乱。”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脸上满是惊恐和不安。
“陛下!”一名医官焦急地喊道,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若此毒流传民间,后果不堪设想啊!”
王莽沉默良久,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忧虑。终于,他缓缓起身,声音低沉而有力:“传令下去,封锁南阳各郡,严禁人员出入。另派密使前往绿林山,彻查此事背后之人。”
他回头望向李想,压低声音问道:“你觉得,是谁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李想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伸手取出一枚银针,轻轻挑起尸体颈部一块微小组织。那组织呈半透明状,泛着幽蓝光泽,宛如冰晶,在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不是普通的毒。”他喃喃自语,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担忧,“这是一种可以改变人体基因的远古病毒……它不仅能杀人,更能改造人的大脑神经,或者身躯体格。”
王莽眉头紧锁,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是说,有人在用人体做实验?”
“不止是实验。”李想抬起头,首视着王莽,异色瞳中银光流转,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他们在寻找一种方法,让人类摆脱死亡。”
一阵冷风掠过庭院,吹动了帐幔,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在这时,尸体的手指忽然微微抽搐,如同死而复生一般。众人见状,发出一阵惊恐的尖叫,纷纷后退,只有李想一动不动,他静静地看着那具尸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镇定和决然,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尸身再度静止下来。但李想知道,这场可怕的风暴才刚刚开始,一场未知的恐怖正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