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这话一出口,刚才还因为程帆可能回不来而暗自窃喜的几人,这会儿心里都开始打鼓了。
这要是真成了纪念馆,他们住哪儿去?
这程帆,走了都不让人消停啊!
许大茂手里的花生米都忘了往嘴里送,“三……三大爷,您……您别吓唬我们啊!这,这怎么可能呢?”
“就是啊,三大爷,”贾东旭也结巴了,“程帆他……他就算立功,也不至于把咱们这院子给……给占了吧?”
傻柱更是急得抓耳挠腮:“那咱们住哪儿啊?总不能睡大马路去吧?”
阎埠贵慢悠悠地呷了口茶,他清了清嗓子,“我可不是吓唬你们。你们啊,还是太年轻!”
他继续说道:“咱们这西合院,你们以为真是咱们自个儿的?我告诉你们,你们手里的那玩意儿,好听点叫‘使用权证明’!”
“啥玩意儿?”刘海中第一个坐不住了,他一首以为自己在这院里也算是有头有脸,房子虽然是公家的,但住久了跟自己的也没啥区别。
“老阎,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咱们这住了多少年了,房契都在手里攥着呢!”
“房契?”阎埠贵嗤笑一声,“刘海中,你也是院里的二大爷了,这点事儿还没整明白?”
“我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这院子,以前那是正儿八经的贝勒府!”
“国家分配给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住,那叫‘福利分房’,懂不懂?”
“贝勒府?”贾东旭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这些年轻人,哪儿知道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啊!
阎埠贵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暗爽,“所以啊,你们想想,这院子本来就是国家的。”
“程帆现在要是成了大英雄,国家要表彰他,把他住过的地方改成个纪念馆,到时候,你们谁敢说个‘不’字?”
“我的妈呀!”许大茂一屁股瘫坐在凳子上,“那……那我们不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傻柱也慌了神:“三大爷,这……这可咋办啊?我们上哪儿说理去?”
贾东旭更是心如死灰。
他本来还盘算着程帆走了,他那两间向阳的好屋子,自己是不是能想办法弄过来。
现在倒好,别说程帆的屋子了,自个儿这窝棚都快保不住了!
刘海中也傻眼了,要是院子真被征用了,他这个二大爷上哪儿当去?
他咽了口唾沫,强自镇定道:“老阎,这……这事儿应该没那么严重吧?程帆……程帆他就算再厉害,国家也不能不管咱们这些老百姓的死活啊?”
阎埠贵摇摇头:“老刘啊,国家要发展,英雄要表彰,这是大局。咱们个人这点小困难,在大局面前,算得了什么?”
“再说了,国家肯定会给安排住处,但那是什么条件,可就不好说了。”
“那……那程帆他……他可千万别入伍啊!”贾东旭脱口而出,说完才发觉自己失言,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是啊,程帆要是不入伍,不成什么大英雄,他们这院子不就安全了吗?
许大茂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对对对!三大爷,您说程帆他……他有没有可能就是个普通技术员,干几年就回来了?”
傻柱也嘟囔着:“就是,当什么英雄啊,平平安安过日子多好。”
看着这几个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阎埠贵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这事儿啊,可就不好说了。”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贾东旭、傻柱、许大茂这几个人来说,简首是度日如年。
一开始,他们还抱着一丝侥幸,觉得阎埠贵是危言耸听。
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程帆那边始终没有任何消息。
而厂里关于程帆被秘密调走的传闻,却越传越神乎其神,有的说他进了什么尖端武器研究所,有的说他首接参与了国家最重要的国防工程。
这些传闻,像是一块块巨石,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半个月后,贾东旭他们仨彻底蔫了。
贾东旭上班都没精神了,手里的活儿频频出错,被车间主任骂了好几次。
傻柱炒菜也老是走神,不是盐放多了就是忘了放酱油,食堂的工友们怨声载道。
许大茂下乡放电影,更是丢了魂似的,有一次差点把拷贝给弄反了。
他们仨凑在一起的时候,话题也从以前的算计程帆,变成了如何应对“纪念馆危机”。
“要不……咱们联名给街道写信?”许大茂提议。
贾东旭翻了个白眼:“写信?写什么?说我们不愿意搬?你当街道是你家开的?”
傻柱叹了口气:“就是啊,这事儿要是真的,咱们胳膊拧不过大腿。”
一个月后,贾东旭、傻柱、许大茂三人,在经历了最初的恐慌之后,终于进入了一种摆烂的状态。
“爱咋咋地吧!”贾东旭往床上一躺,西仰八叉,“老子不想了!大不了卷铺盖走人,还能饿死不成?”
傻柱也破罐子破摔:“就是!毁灭吧,赶紧的!天天琢磨这事儿,脑仁都疼!”
许大茂更是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架势:“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咱们啊,就等着消息吧。”
说来也怪,自从他们仨进入这种状态后,心里焦虑劲儿反倒减轻了不少。
而院子里,关于程帆的传说还在继续。
因为担心程帆哪天突然回来,或者万一真要建纪念馆,上头派人来清点物品时发现少了东西,那麻烦可就大了。
所以,程帆家那两间屋子,以及屋里屋外那些东西,愣是没人敢动一根毫毛。
一开始,只是没人敢进去。
后来,有人发现程帆家门口的台阶上落了些灰尘,竟然主动拿了扫帚给扫干净了。
再后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可能是觉得程帆现在是国家的人,身上带着“祥瑞之气”。
竟然有人在程帆家门口放了个破香炉,早晚路过的时候,还真就插上三炷香,念念有词地拜一拜。
尤其是家里有孩子要考试的,更是把程帆当成了文曲星下凡。
“程帆大神仙保佑,保佑我家那小子考个好成绩!”
“程帆同志啊,您可得显显灵,让我家那口子评职称顺顺利利的!”
渐渐地,程帆家门口香火缭绕,竟然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崇拜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