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笑道：“对对对，代老，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厂里那边，确实也还有不少事等着处理。”他心里其实也惦记着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带回厂里去。
代荣光点点头：“去吧。老杨，你们轧钢厂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等这枪的测试结果出来，我亲自给你们请功！”
“哎哟，那可太感谢代老了！”杨厂长激动得脸都红了。
程帆和杨厂长不再耽搁，跟代老和沈加保等人道了别，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兵工厂的测试基地。
一坐上来时的吉普车，杨厂长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了。
“程帆！你小子，真是…真是我们厂的福星啊！”杨厂长一拳捶在程帆的肩膀上，力道不轻，显然是激动坏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这枪通过测试，定型生产，我们红星轧钢厂，不，是我们整个国家的兵工事业，都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啊！”
“而且，代老刚才说什么了？他要亲自给我们请功！这要是上面知道了，咱们厂，还有你，那得是多大的荣誉啊！”
“奖状、奖金，那肯定是少不了的！说不定，咱们厂还能接到后续的生产订单呢！”
杨厂长越说越兴奋，仿佛己经看到了红星轧钢厂因为这款新枪而名声大噪，订单接到手软的场景。
车子颠簸着驶离了深山，朝着市区方向开去。
杨厂长激动了一路，嘴巴就没停过。
等快到轧钢厂的时候，他突然一拍大腿：“不行！这么大的喜事，我得马上召集全厂工人开个大会，好好宣布一下！”
程帆闻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他能想象到，杨厂长这一宣布，厂里那些平日里就眼红他的人，估计又要头皮发麻了。
果不其然，当杨厂长的秘书小跑着通知各个车间，下午三点在厂区大操场召开全厂职工大会，有重大喜讯宣布时，整个红星轧钢厂都沸腾了。
工人们纷纷猜测着是什么样的喜讯。
是厂里接到了大订单？还是上面要发什么福利了？
而此时，正在车间里磨洋工，时不时抱怨几句腰酸背痛的贾东旭，听到这个消息，眉头狠狠一皱。
他下意识地瞅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新成立的“技术攻关小组”的牌子，虽然程帆这几天不在，但那个牌子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师父，你说…这厂长突然开大会，说有重大喜讯，该不会…又跟程帆那小子有关吧？”贾东旭凑到正在慢悠悠擦拭着一台旧机床的一大爷易中海身边，小声嘀咕道。
“不好说啊。”易中海停下手里的活儿，声音有些发沉，“程帆那小子，自从当了这个什么狗屁组长，就没消停过。”
贾东旭深以为然地点头，“你说说，他一个钳工，不好好打他的螺丝，成天琢磨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这不是瞎胡闹嘛？”
易中海听着贾东旭的抱怨，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何尝不是这么想的？
“东旭啊，少说两句。”易中海虽然心里也不痛快，但毕竟是一大爷，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厂领导的决定，咱们做工人的，不好妄议。等下午开会，听听厂长怎么说吧。”
话是这么说，但易中海的眼神里，却充满了烦躁。
下午两点半刚过，各个车间的工人们乌泱泱地从西面八方涌了过来。
临时用几张大桌子拼凑起来的主席台，就搭在操场正中央那根孤零零的旗杆底下，上面铺了块红布，虽然简陋，但也透着几分郑重。
主席台后面，还特意挂上了一条崭新的横幅：“热烈庆祝我厂技术攻关取得重大突破！”鲜红的底子，明黄的大字，在午后的阳光下格外醒目。
工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哎，老王，你说这重大喜讯，能有多大啊？”一个穿着油渍工装的汉子，一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问旁边的人。
“谁知道呢？估摸着是厂里又接了个大活儿吧？前阵子不是听说钢材有点紧张嘛，要是能来个大订单，咱们这个月奖金说不定能多发点儿。”
被称作老王的工人，嘬了口牙花子，眼神里带着点期盼。
“要我说啊，八成是跟那个新成立的小组有关系！”另一个工人挤了过来说道，“你们没瞅见横幅上写的？技术攻关取得重大突破！”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那条横幅。
“技术攻关小组？不就是程帆那小子当组长的那个？”
“可不是嘛！听说那小子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又鼓捣出啥玩意儿了。”
人群的另一边，一大爷易中海和他的宝贝徒弟贾东旭，也混在人堆里。
贾东旭伸长了脖子，踮着脚尖往主席台那边瞅，嘴里不干不净地嘟囔着：
“师父，您瞧瞧这阵仗，比上次劳模表彰大会人还多！程帆那小子又要出风头了！”
他语气里的酸味儿，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易中海背着手，脸色有些阴沉。
“哼，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重大突破？我看就是厂长他们瞎捧！”贾东旭撇着嘴，一脸的不屑道：
“要说技术，整个轧钢厂，谁能比得过您啊，师父？您可是七级钳工！他程帆算老几？”
这话虽然是拍马屁，但也说到了易中海的心坎上。
他易中海在轧钢厂干了多少年了？
从一个学徒工，熬到了七级钳工，在整个厂里，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他甚至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曾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刻，因为一个小小的技术革新，在全车间受到了表扬。
可几十年过去了，他依旧是个七级钳工，不上不下。
贾东旭继续抱怨道：“师父，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咱们辛辛苦苦在车间里干活，累死累活的，到头来，功劳全是人家的！”
易中海皱了皱眉，没接话。
他知道贾东旭这是嫉妒心作祟，但何尝自己心里没有一点这样的想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