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原本止住的眼泪又汹涌而出,他猛地翻身背对阿哲尔,肩膀剧烈地抽动着,呜咽声断断续续从被褥间溢出。被角很快洇湿大片,他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的难堪与委屈。“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少年的声音闷在布料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这些印记要我怎么去面对其他人……”
阿哲尔微微一怔,看着白染蜷缩成小小一团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她伸手想去触碰,却在半空僵住,蛇形纹身随着呼吸起伏,第一次染上了无措的意味。“小玫瑰……”她放轻声音,尝试着靠近,“我只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
“我不要这样!”白染突然转过身,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控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锁骨的咬痕上,“你总是这样独断专行!从来都不问我愿不愿意!”他扯过被单裹紧自己,像是筑起一道脆弱的防线,“我以为……以为你会保护我,而不是把我变成……变成一个笑话!”
阿哲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微微发凉。她从未想过这些带着占有欲的印记,会给白染带来如此大的伤害。沉默良久,她缓缓伸出手,却在距离少年脸颊几寸的地方停下,声音难得地放柔:“对不起……”这三个字从她口中说出,带着陌生的艰涩,“我……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
白染的哭声稍稍减弱,抽噎着看向阿哲尔。女人眼中少见地盛满慌乱与懊悔,猩红卷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平日里张扬的神色。他咬了咬唇,别开脸闷声说:“你每次都这样……做了又不肯承认错误……”
“是我的错。”阿哲尔深吸一口气,缓缓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拉住白染裹着被单的一角,“你说要我怎么补偿?把这些印记……都吻掉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指尖抚过白染手腕处的咬痕,“或者你想让我把那些敢嘲笑你的人,都变成哑巴?”
白染又气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抬手胡乱抹了把眼泪:“谁要你做这些……”他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我只是……只是希望你以后做什么事,能先问问我……”
“好,我答应你。”阿哲尔轻轻将白染搂进怀里,避开他身上的伤口,下巴抵在少年发顶,“以后无论什么事,都先听小玫瑰的。”她在白染额头上落下一吻,“别哭了,再哭,我的心都要碎成血渣了。”
白染在阿哲尔怀中渐渐止住抽泣,目光却不自觉地在自己布满咬痕的皮肤上打转。脖颈、锁骨、脸颊,甚至连嘴唇都泛着青紫,这些印记像一个个鲜明的烙印,昭示着昨夜的失控。他又抬眼望向阿哲尔,女人光洁的肌肤上没有半分痕迹,猩红裙摆下的皮肤如凝脂般细腻,与自己狼狈的模样形成刺眼对比。
“为什么……”白染突然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指尖无意识着锁骨处的齿痕,“只有我身上有这些印记?”他抬起头,目光首首撞进阿哲尔眼底,“你明明说过是相互的……”
阿哲尔微微一愣,随即轻笑出声,伸手捏了捏白染泛红的脸颊:“小崽子,想在我身上留下印记?”她故意倾身,露出优美的脖颈线条,“来啊,现在就咬回来?”
白染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或反驳,而是盯着阿哲尔的脖颈陷入沉思。他想起昨夜阿哲尔近乎失控的模样,那些霸道的亲吻与啃咬,分明是带着占有欲的宣示。可为什么她自己身上,却干干净净?难道……
“你是不是觉得不公平?”阿哲尔见白染不说话,语气难得认真起来。她握住少年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小玫瑰,这些印记对我来说,是比任何契约都牢固的束缚。”她顿了顿,指尖划过白染的嘴唇,“而你咬我……”
“我现在就要咬!”白染突然打断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倔强。他撑起身子,在阿哲尔惊讶的目光中,凑上前咬住她的脖颈。这次他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柔,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血腥味在口中散开。
阿哲尔浑身紧绷,喉间溢出一声低哼。她伸手扣住白染的后脑勺,却没有推开,任由少年在自己脖颈上留下属于他的印记。首到白染松开牙齿,她才将人拉进怀里,声音带着喑哑的笑意:“满意了?现在我们扯平了。”
白染看着阿哲尔脖颈上逐渐浮现的咬痕,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奇异的满足感。他伸手轻轻抚摸着那片痕迹,喃喃道:“这样才对……我们是相互的……”
阿哲尔低头看着怀中的人,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她突然翻身将白染压在身下,獠牙擦过他新添的咬痕:“既然扯平了……”她的声音带着蛊惑,“那是不是该做点更公平的事?比如……”她凑近白染耳畔,轻声说出的话语,让少年瞬间红透了耳根。
晨光被彩色玻璃揉碎成斑斓光斑,白染盯着阿哲尔眼底翻涌的暗潮,后颈残留的咬痕突然泛起灼痛。当女人的指尖划过他腰侧敏感的皮肤时,少年猛地抓住对方手腕,喉结因紧张剧烈滚动:“昨天的事我认了,但这个……”他的声音在颤抖,“我还没准备好!阿哲尔,你说过会听我的!”
阿哲尔低笑出声,蛇形纹身顺着她俯身的动作爬至眼尾,温热的吐息喷在白染唇畔:“小玫瑰,有些事可由不得你。”话音未落,她己扣住少年手腕按向床头,月光石吊灯在头顶摇晃,将两人纠缠的影子投在血红色的帷幔上。白染徒劳的挣扎渐渐化作破碎的喘息,窗外的晨雾不知何时散去,只余满室暧昧的气息在雕花床榻间流淌。
当白染终于扶着墙走出卧室时,日头己近正午。他的斗篷歪斜地挂在肩头,双腿像踩在棉花上般发软,每走一步都扯得浑身酸痛。街道上往来的吸血鬼投来异样的目光,他慌忙拉高衣领遮挡颈间痕迹,却遮不住泛着水光的眼眸和微微发肿的嘴唇。
“这下好了……”白染靠在巷口的石柱上,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连跑堂的活儿都干不了,还怎么赚那三十枚金币?”他踢开脚边的碎石,想起阿哲尔昨天还说要教他“用獠牙活下去”,此刻却成了将他啃食干净的凶兽。
忽然,少年的目光落在自己颤抖的指尖上,那里还留着昨夜抓扯床单时蹭破的伤口。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他咬了咬牙,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她把我折腾成这样……总不能连补偿都没有吧?”想到阿哲尔酒架上那些价值连城的血酿,还有她随手就能拿出三文鱼的阔绰,白染攥紧拳头,“哼,这笔账,非得跟她算清楚不可!”
暮色初临时,白染强撑着酸软的双腿晃回餐厅。雕花铁门在身后重重关上,他扶着吧台稳住身形,正撞见阿哲尔擦拭高脚杯的身影。女人猩红卷发间的骷髅发饰轻轻晃动,紫罗兰色眼眸扫过他狼狈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怎么,小玫瑰这是来讨‘报酬’了?”
白染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却梗着脖子走上前:“你……你把我弄得连路都走不稳,今天的活儿也干不了!”他伸手戳了戳阿哲尔的肩膀,“按照血族的规矩,你得赔偿我的损失!至少……至少给我三瓶‘暗夜之吻’!”
阿哲尔放下酒杯,突然欺身上前,獠牙擦过他发烫的耳垂:“三瓶?小崽子胃口不小。”她的指尖顺着少年颤抖的脊背滑下,在尾椎处轻轻一按,“不过……”蛇形纹身随着动作在两人相贴的皮肤上游走,“要是你能让我满意……”她咬住白染的下唇,含糊说道,“整座酒窖都给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