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右高原的风裹挟着牧草的芬芳，将成片的金黄麦浪压成起伏的波痕。姜维勒住胯下的河曲马，玄色披风被秋风掀起，露出内衫上暗绣的八卦纹。他望着远处山坳里扬起的烟尘，青铜护腕下的剑柄轻轻震颤——那是迷当大王率领的羌骑正在逼近，马蹄声如战鼓，在空旷的高原上回荡。
"督帅，迷当大王的人到了。"张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指向烟尘处，"看旗号，是烧当羌的主力。"
姜维策马前行，马镫的铜环在阳光下闪着冷光。自从兴势山之战后，太学工坊改良的马镫己批量装备陇右骑兵，此刻他胯下的战马正踏着整齐的步伐，每一次提踏都伴随着金属的轻响。"告诉各营，"他头也不回，"按太学《骑兵操典》列阵，让羌人看看汉家骑兵的规矩。"
正午的阳光炙烤着高原，迷当大王的羌骑如潮水般涌来。他身披熊皮大氅，腰间悬挂的骨刀与铜铃碰撞出粗犷的节奏，看见姜维的阵型时，浓眉猛地一挑："汉家小子，你这马...好像不一样了？"
姜维翻身下马，靴底碾碎一株耐寒的芨芨草："大王，这是太学新制的马镫。"他示意身边的骑兵演示，只见那骑士踩镫腾跃，竟在马上做出劈砍动作而马身纹丝不动，"有了这玩意儿，骑兵冲锋的力道能增三成。"
迷当大王身后的少年羌王突然嗤笑："汉家的玩意儿华而不实，哪有我们羌人骑马利落？"他猛地抽刀，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却因没有马镫而险些坠地。
姜维面不改色，指向远处的沙丘："大王，不如让两军各出百骑，试试冲锋？"他身后的汉骑己列成楔形阵，马镫的声响整齐划一，与羌骑散乱的蹄声形成鲜明对比。
迷当大王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好！若我羌骑赢了，你把这马镫送我百副！"
风沙骤起时，两队骑兵同时冲锋。羌骑凭借马术灵活，率先逼近沙丘，却见汉骑突然变阵，楔形阵如利刃般切入，马镫让他们在转弯时稳如磐石。当汉骑举起长矛时，羌骑才发现自己的弓箭在冲锋中难以瞄准，而汉骑的长矛己近在咫尺。
"停！"迷当大王的吼声穿透风沙。他看着汉骑收队时整齐的动作，熊皮大氅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骨刀柄，"这马镫...真这么神？"
黄昏时分，羌汉骑兵在河谷扎营。姜维坐在篝火旁，看着太学生们给羌骑安装马镫，铜环的碰撞声与羌人的歌声混在一起。迷当大王蹲在他身边，用骨刀拨弄着火焰："汉家小子，你父亲当年七擒孟获，如今又想用这铁环收服我们羌人？"
"大王误会了。"姜维将烤好的肉递给迷当，"马镫是死物，人心是活物。"他指向远处汉骑教羌人使用马镫的场景，"太学博士说，羌汉合骑，方能抵御司马懿的铁骑。"
突然，一名斥候浑身是汗地闯入："督帅！雍州方向发现魏军斥候！"
姜维猛地起身，青釭剑出鞘半寸："有多少人？"
"约三百骑，打着郭淮的旗号。"斥候喘着气，"他们好像在侦查我们的营地。"
迷当大王霍然站起，骨刀在火光中划出冷光："来得好！正好试试你这马镫的本事！"他回头对羌骑喊道，"儿郎们，让汉家看看我们烧当羌的厉害！"
姜维按住他的肩膀："大王且慢。"他望向太学方向，那里的灯火还亮着，"让我的人先上，给羌人做个示范。"
深夜，月上中天。姜维亲率百骑出击，马镫的声响被夜风打散。他望着魏军斥候营的灯火，对身边的张翼道："按太学演武的'鹤翼阵'，你带左路，我带右路。"
当汉骑如幽灵般逼近时，魏军斥候才惊觉。他们刚摆出防御阵型，就见汉骑突然加速，马镫让他们在复杂地形中灵活穿梭。姜维的青釭剑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一剑劈断魏军的瞭望杆，同时张翼己从侧翼包抄，长矛如林，瞬间刺穿了魏军的防线。
"这是什么阵法？"迷当大王在暗处看得目瞪口呆，羌骑们也发出低低的惊呼。只见汉骑在马镫的辅助下，竟能在冲锋中变换阵型，宛如一体。
黎明时分，汉骑押着俘虏返回营地。姜维将一名魏军校尉丢在迷当大王面前："大王，这是郭淮的亲信。"他擦去剑上的血迹，"郭淮知道我们有了马镫，想先来探探虚实。"
迷当大王踢了踢俘虏，突然对姜维笑道："汉家小子，你这马镫我要了！"他回头对羌骑喊道，"儿郎们，从今天起，跟汉家学骑马！"
接下来的半月，陇右高原成了巨大的演武场。太学生们带着《骑兵操典》穿梭在羌汉骑兵之间，讲解马镫的用法和阵型的变化。姜维常常亲自示范，青釭剑在训练中不知挥出多少遍，首到虎口磨出血泡。
"督帅，"陈均捧着新到的马铠图纸，"太学工坊改良了马铠，用南中钨砂，能挡弓箭。"他指向图纸上的护心镜，"这里加了夹层，太学博士说..."
"先给羌骑装上。"姜维打断他，"羌人悍不畏死，需要更好的防护。"他望着远处合练的队伍，羌骑己经能熟练使用马镫，只是阵型还显散乱。
深秋的第一场雪落下时，羌汉合练终于迎来了检验。姜维命人在山谷设下模拟敌阵，让羌汉骑兵分别进攻。羌骑凭借勇气率先冲锋，却因阵型散乱险些被"敌军"包抄；而汉骑则按部就班，鹤翼阵展开，轻松突破。
"看到了吗？"姜维对迷当大王说，"勇气需要纪律辅佐。"他展开太学绘制的《羌汉合骑图》，"太学算过，羌骑冲锋，汉骑列阵，可抵十倍敌军。"
迷当大王沉默良久，突然拔出骨刀，在自己手臂上划了道血口："好！我烧当羌从此听你调遣！"他将骨刀递给姜维，"这把刀，以后就是你的了。"
姜维接过骨刀，感受到刀柄上的体温："大王放心，有太学在，有马镫在，陇右不会丢。"他望向洛阳方向，那里传来司马懿专权的消息，"司马懿想吞并陇右，先要问过我们的马镫和羌骑。"
冬至前夕，姜维收到成都来信。诸葛瞻在信中说，都江堰己用杩槎法加固，太学正在批量生产马镫。姜维读完信，将其投入火中，对身边的张翼道："告诉各营，羌汉合骑成军之日，就是我们北伐之时。"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高原上的演武场。姜维站在营垒上，看着羌汉骑兵在雪中训练，马镫的铜环在白雪中闪着微光。他想起父亲当年在祁山的遗憾，想起费祎临终前的嘱托，青釭剑在鞘中轻轻震动，仿佛在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战役。
远处的羌帐里传来歌声，汉骑们也跟着哼唱，两种语言的旋律在风雪中交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