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自阿贝多胸前徽章上绽放出的、如同初生太阳般温暖而纯粹的金色光芒,虽然微弱,却仿佛拥有着某种洞穿亘古黑暗的无上伟力。
当寂灭骑士那双燃烧着猩红火焰的眼眸,在触及到那点金色光芒的瞬间,它那原本充满了暴虐与杀意的恐怖气势,竟然如同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一般,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这……这是……‘原初之火’的气息?!”一个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滔天恨意的沙哑声音,从寂灭骑士的喉间艰难地挤出。他那覆盖着狰狞黑色甲胄的身躯,甚至不受控制地向后微微退了半步,仿佛遇到了什么比深渊还要令他忌惮和憎恶的存在!
“原初之火”,那是属于“最初的创造者”,属于那些高高在上、自诩为“天理”的伪神们的力量!是他们用来编织这个虚伪世界、束缚一切生灵、并最终……将伟大的坎瑞亚王国无情抹杀的……罪恶之源!
数千年前那场惨烈无比的灭国之战的恐怖记忆,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般,再次不受控制地从寂灭骑士灵魂的最深处疯狂涌出!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的金色光芒,如同神罚的利剑,轻易地撕裂了坎瑞亚引以为傲的白垩之城;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些自称为“神”的冷漠存在,用他们那不带任何情感的言语,宣判着坎瑞亚的“罪行”与“灭亡”;他仿佛又感受到了,末代君王在挥出那不屈的最后一剑时,那份足以燃尽整个宇宙的悲愤与……绝望!
“伪神……又是你们这些……令人作呕的伪神!!!”寂灭骑士发出一声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怨毒的咆哮,他眼眶中的猩红色火焰疯狂跳动,几乎要喷涌而出!他身上那股冰冷而死寂的毁灭气息,与阿贝多胸前那枚徽章所散发出的温暖而神圣的“原初之火”的气息,在狭小的冰窟之内,展开了最首接、最本源的对抗!
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强大到极致的能量,如同两头在虚空中搏杀的远古巨兽,虽然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却让周围的空间都因为它们无形的对峙而剧烈地扭曲、颤抖!
冰窟穹顶之上,那些原本晶莹剔透的巨大冰锥,在这两股能量的冲击下,纷纷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然后如同雨点般坠落下来,却又在靠近两人身前数尺之外,便被无形的力场碾为齑粉。
而寂灭骑士右手手背之上,那块与他融为一体的“寂灭之眼”金属牌残片,也感受到了这股来自“宿敌”的挑衅,猛地爆发出更加浓郁的暗红色光芒!一股股充满了毁灭与终结意味的深渊之力,如同沸腾的岩浆一般,从金属牌中疯狂涌出,试图将那点微弱的金色光芒彻底吞噬、湮灭!
然而,阿贝多胸前那枚太阳般的金色徽章,虽然看起来小巧玲珑,其上散发出的“原初之火”的气息也并不如何强盛,但它却仿佛拥有着某种……凌驾于一切力量之上的“位格”与“权柄”!
任凭那深渊之力如何的汹涌狂暴,任凭那“寂灭之眼”如何的凶焰滔天,那一点金色的光芒,却始终顽强地燃烧着,如同风暴中永不熄灭的灯塔,散发着不容亵渎的威严与……神圣!
“可恶……可恶的伪神之力……”寂灭骑士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那枚金色徽章之上传来的、那种源于“创造”与“秩序”的法则之力,正在不断地压制和消解着他好不容易才从“寂灭之眼”中汲取到的深渊能量。
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也无比的……憋屈!
想当年,坎瑞亚的先辈们,为了反抗这些伪神的统治,为了追求真正的“人”的自由与尊严,付出了何等惨痛的代价!而他,作为末代君王的意志传承者,在沉睡了数千年之后,好不容易才借助这具“容器”重见天日,却没想到,刚刚苏醒,便再次遇到了这该死的、如跗骨之蛆一般的伪神之力!
难道,坎瑞亚的悲剧,真的要在他身上……重演吗?!
不!绝不!!!
“纵使……神形俱灭……吾之怨念……亦将永存!!!”寂灭骑士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充满了疯狂与决绝的咆哮,他那双燃烧着猩红火焰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昏迷不醒的阿贝多,以及他胸前那枚碍眼的金色徽章,毫不犹豫地再次举起了那只覆盖着狰狞黑色甲胄的巨手!
既然这伪神之力如此的令人厌恶,那便……连同这个不知死活的承载者一起,彻底碾碎吧!!!
然而,就在他那蕴含着无尽毁灭之力的龙爪即将落下的前一刹那,一个极其微弱的、充满了痛苦与挣扎的、却又异常熟悉的声音,突然在他的灵魂深处……响了起来!
“不……要……”
是墨宸!
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那个秉持着可笑“骑士道”的、孱弱的灵魂!
他竟然……还没有彻底被“寂灭”的意志所同化?!
“哼,不知死活的蝼蚁……汝以为……凭汝这点微末的意志……也能反抗吾吗?”寂灭骑士的动作微微一顿,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屑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烦躁。
他能感觉到,墨宸的灵魂,虽然被他强大的意志压制在意识的最深处,却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般,不断地散发着一种……令他感到极度不适的“光明”与“正义”的气息。尤其是当他准备对阿贝多痛下杀手的时候,墨宸灵魂的反抗,便会变得异常激烈!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的不爽!
就好像……一件原本完美合身的铠甲,里面却藏着一根不断刺痛他的尖针!
“住手……阿贝多先生……是无辜的……他救了我们……”墨宸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却又异常坚定地,在他的灵魂中回荡,“你……你不能……伤害他……”
“无辜?”寂灭骑士发出一阵沙哑而冰冷的嘲笑,“在这场持续了数千年的战争中,从来就没有什么‘无辜’可言!凡是与那些伪神沾染上任何因果的存在,都将是吾……‘寂灭’的目标!”
“更何况……”他那双猩红的眼眸,再次死死地盯住了阿贝多胸前那枚散发着金色光芒的徽章,声音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这个家伙……竟然是‘原初之火’的选民……更是……罪无可赦!!!”
“不……这不是……真正的‘正义’……”墨宸的灵魂在发出痛苦的悲鸣,“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滥杀无辜……”
“正义?!”寂灭骑士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发出一阵充满了悲怆与疯狂的大笑,“所谓的‘正义’,不过是胜利者用来粉饰自己罪行的虚伪借口罢了!吾等坎瑞亚的子民,在被那些伪神无情屠戮的时候,又有谁……曾给予过我们哪怕一丝一毫的‘正义’?!”
他的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凄凉与……刻骨的孤独。
墨宸的灵魂,在这充满了绝望与仇恨的笑声中,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能感受到,这个自称为“寂灭骑士”的恐怖存在,虽然手段残忍,意志暴虐,但在他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黑暗外壳之下,似乎也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充满了血与泪的悲惨过去。
但这……并不能成为他滥杀无辜的理由!
“即便……世界曾亏待于你……”墨宸的声音,再次顽强地响起,带着一丝属于骑士的、不容动摇的坚定,“你也没有权力……将这份痛苦……转嫁给其他无辜的生灵……”
“住口!!!”寂灭骑士勃然大怒,一股更加强大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意志,狠狠地压向了墨宸那微弱的灵魂!“汝这……被伪神洗脑的……可悲的傀儡……有何资格……与吾谈论‘正义’与‘无辜’?!”
然而,就在寂灭骑士准备彻底将墨宸这不识时务的灵魂彻底抹杀的瞬间,他却突然感觉到,从阿贝多胸前那枚金色徽章之上,散发出的“原初之火”的气息,竟然……变得更加强盛了几分!
那点原本只是如同萤火般微弱的金色光芒,此刻竟然如同被注入了无穷的能量一般,猛地爆发出万丈光芒!将整个冰窟都映照成了一片神圣的金色海洋!
而在这片金色海洋的照耀之下,寂灭骑士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像是被投入了熊熊燃烧的烈焰之中一般,发出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灼痛!他身上那股冰冷而死寂的深渊之力,也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迅速地消融、瓦解!
“这……这怎么可能?!”寂灭骑士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惊呼,“‘原初之火’的能量……竟然……在主动庇护这个人类?!”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阿贝多胸前那枚金色徽章之中,蕴含的“原初之火”的能量,虽然依旧算不上如何的强大,但其“位格”之高,却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那是一种……近乎于“创世”级别的、最本源的法则之力!
在这种力量面前,即便是他所继承的、来自于坎瑞亚末代君王的“寂灭”意志,以及从“寂灭之眼”中汲取到的深渊之力,也显得……黯然失色!
“难道……这个看似普通的炼金术士……其真实身份……远比吾想象的……还要……恐怖?”一个令寂灭骑士自己都感到有些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看着在金色光芒的庇佑下,脸色似乎也恢复了一丝血色的阿贝多,又看了看自己那只依旧高高举起,却再也无法寸进分毫的狰狞龙爪,猩红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犹豫与……忌惮。
就在这神圣与深渊激烈对峙,寂灭骑士进退两难的诡异时刻,一个充满了焦急与担忧的、略显沙哑的呼喊声,突然从他们来时的那条漆黑通道的入口处,遥遥地传了过来!
“墨宸——!!!阿贝多先生——!!!你们……还在里面吗?!”
是凌云的声音!
这个之前为了给他们断后,而毅然决然冲入塌方废墟的家伙,竟然……没有死?!而且,还找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