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的京城像被裹进潮湿的棉絮,苏漓烃立在私立医院旋转门前,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碎冰晶。玻璃幕墙映出他眼下青黑如墨,黑色西装肩头落着未化的雪粒,右手无意识着左手腕——那里有道极浅的刀疤
诊疗室的自动门无声滑开,消毒水气味裹挟着鸢尾花香扑面而来。阮沐时正俯身调整落地灯角度,白大褂下摆扫过波斯地毯,银丝眼镜滑到鼻尖。她抬头时镜片闪过冷光,钢笔在病历本上沙沙作响:“连续三个月日均睡眠3.7小时,咖啡因摄入量超标400%,服用劳拉西泮频率从每周三次增至每日两次——小长宁是打算把自己烧成灰烬照亮谁?”
苏漓烃扯动嘴角,却未牵动眼底分毫。诊疗椅的皮革凉得刺骨,他望着天花板的环形灯带,想起昨夜在图书馆核对的澜邚集团财务数据。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像潮水般涌来,首到晨光刺破窗帘缝隙,才惊觉又熬过一个通宵
第三周的诊疗日恰逢暴雨。苏漓烃推开诊室门,正撞见有人撞开玻璃门冲进来。来人周身水汽蒸腾,法医制服肩头洇着深色水痕,怀里文件袋用防水胶带缠了三层。她甩了甩发梢的水珠,浅褐色小痣在眼角随着笑容轻颤:“阮姐姐,市局需要那份连环凶案的心理侧写......”目光扫过苏漓烃,突然挑眉,“哟?新玩具?”
“林惜阳,市局法医科首席”阮沐时起身接过滴水的文件袋,语气难得带了温度,“我好闺蜜”她转身从恒温柜取出毛巾,白大褂袖口露出半幅未完成的水彩画,鸢尾花瓣在靛蓝底色中舒展
林惜阳大大咧咧地在诊疗椅上坐下,粉水晶项链晃出细碎光斑。她从口袋掏出三支油性笔拆成零件,金属笔帽在掌心碰撞出清脆声响:“别紧张,我就是来蹭杯咖啡,我听阮姐姐说过你,听说是中度抑郁症”突然凑近,带着消毒水味道的呼吸扫过苏漓烃耳际,“不过看你这状态,要不要听个冷知识?人在极度疲劳时,大脑会产生类似濒死体验的幻觉”
这句话如同一把解剖刀,精准划开苏漓烃伪装的面具,这些画面在视网膜上反复播放,首到鼻腔泛起铁锈味,才惊觉指甲己深深掐进掌心
“看来我说错话了”林惜阳吐了吐舌头,变魔术般摸出颗薄荷糖,糖纸在灯下折射出彩虹,“赔罪。我在解剖台上待久了,总忘记活人不爱听这些”
薄荷糖带着体温,在苏漓烃掌心慢慢融化。他望着林惜阳起身时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忍不住开口:“擦一下头发吧”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如注。阮沐时端着热茶走来,杯沿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两人的轮廓。林惜阳己开始整理散落的笔帽,并没有理会苏漓烃的话,突然转头:“喂,你知道蝴蝶效应吗?有时候改变未来的,不过是某个清晨多喝的那杯咖啡”她将组装好的笔抛向空中,精准接住,“下次诊疗我带最新的尸检报告来,保证比你看的金融报表刺激”
诊室的门再次滑开,带着水汽的冷风灌进来。苏漓烃望着林惜阳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听见阮沐时在身后轻叹:“别太紧绷,有些伤口需要见光才能愈合”他低头看掌心融化的糖渍,突然发现那些预知的悲剧里,或许藏着改写命运的密钥——就像此刻,诊疗室暖黄的灯光正穿透雨幕,在潮湿的地砖上投下细小而坚定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