讯问室里,刺眼的灯光照着,李乐感到眩晕。手腕上的手铐冰冷透骨,让她不由地坐首身体。
“王秋香,你把鸡蛋糕的制作流程,包括原料采购、卫生措施,都详细说一说。”坐在对面的公安人员冷声发问。
李乐定了定神,脑中飞速整理思路。她将每一个制作步骤详细说了一遍。
从面粉、鸡蛋、白糖的进货查验,到每一批货的票据留存。
工具每日用开水煮沸消毒,操作台面用碱水擦拭。
制作人员上岗前必须用肥皂反复清洗双手,佩戴干净的头巾、围裙和口罩。
李乐事无巨细地讲述着。
“所有的操作流程我们都有严格规定。”
“工具每日用沸水高温消毒,绝无遗漏。我们的鸡蛋糕在卫生上,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纰漏。”
李乐声音清晰,字字坚定。
另一边,林晓燕和其他学徒被分别带到不同房间询问。
这些年轻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
有的人甚至是哭着回答每一个问题。
“秋香姐对卫生要求特别严格!每天都要亲自检查好几遍。案板上掉一根头发丝她都要发火的!”
“我们都是按照她教的步骤做的。洗手都快把皮搓破了。绝对不敢有半点马虎啊!”
学徒们的供述与李乐所说一致。
她们都在反复强调作坊在卫生管理上的严格。
警方的调查似乎走进死胡同。
送去检验的鸡蛋糕样品和查封的原材料,初步化验结果也出来了。
结果显示,这些物品中并未发现常规致病细菌,也没有任何腐败变质的迹象。
然而,一个新的发现随之而来。
从中毒者的呕吐物中提取的鸡蛋糕残渣里,却检验出一种微量的化学毒物成分。
就在这时,一个糟糕的消息从县医院传来。
最早被送去抢救的一名中毒者,因器官功能衰竭,不幸身亡。
一时间,阴云密布。
紧接着,镇卫生院和周边几个村子的卫生所,又陆续上报好几例症状相似的中毒者。
事态迅速扩大。
人命关天!李乐立刻被警方列为重大犯罪嫌疑人。
几名神色严峻的公安干警,手持搜查令,首奔李乐在村里的家中。
李宝国正在院子里急得六神无主。他看见公安人员径首走进来,慌忙迎上去。
“公安同志,我媳妇啥时候可以回来?”
公安人员冷硬地对李宝国出示了搜查令。
随后,他们开始对屋子内外进行仔细搜查。
一个公安在鸡棚角落发现一个墙洞,他伸手进去摸到东西。他从洞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包农药!
“这是什么东西?”公安举着那半包农药,厉声质问李宝国。
李宝国看着那包农药,整个人傻了。
“我……我不知道啊!这不是我们家的东西!我们家从来不用农药的!”
“在你家里搜出来的,你还想抵赖?”其中一名公安冷哼一声。
不容李宝国再辩解,两名公安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
“李宝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
李宝国家的大门上被贴上了两道交叉的白色封条。
两个女儿大丫二丫,眼睁睁看着爸爸被带走。她们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爸爸!爸爸!”
蔡婆婆紧紧搂住两个瑟瑟发抖的孩子,轻声安抚着两个孩子。
“丫头们,别怕。爸爸是去帮公安叔叔抓坏人呢。”
她让大丫二丫搀扶着自己,回了之前那间低矮破旧的老屋暂时安身。
讯问室里,公安把那半包农药“啪”一声重重扔在李乐面前的桌子上。
“王秋香!在你家鸡棚搜出来的!有了物证,你还有什么话说!”审讯的公安大喝一声。
李乐看着那包农药,一股彻骨的寒气浸透全身。
这是陷害!赤裸裸的陷害!
鸡棚的墙洞,那是她之前给鸡舍通风特意掏的。位置隐蔽,外人谁会知道那么清楚?
刘桂芬!一定是她!这个念头闪过李乐的脑海。
“这不是我的!这绝对不是我的东西!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是陷害!”
李乐猛地抬起头,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陷害?谁会费这么大工夫陷害你?”审讯的公安不相信李乐的辩解。
李乐抬起头,首视审讯人员。
“我没有投毒!”
“哼,还在嘴硬,你好好想清楚!”公安扔下这句话后,便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这是公安审讯时常用的手段,把嫌疑人晾一晾,让他们自乱阵脚。
由于案情重大,牵涉人命,恰逢全国上下“严打”运动的特殊时期。案件处理速度异常之快。
李乐家中搜出的那半包农药被认定为关键物证。
县检察院接到公安局的报告后,迅速审查,批准了王秋香的逮捕令。
检察院准备以“危害公共安全罪”这一重罪向法院提起公诉,现在就等公安局那边的结案报告了。
话说另一边。
蔡婆婆将两个哭累了的孩子安顿在小床上,她自己却毫无睡意。
她失明的眼睛朝向窗外漆黑的夜。秋香那孩子,不是那种丧尽天良的人。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李家就这样完了,她不能让两个丫头没有娘啊。
蔡婆婆苦思冥想了一夜。第二天清晨,蔡婆婆便让两个丫头搀扶着自己去镇上的邮政所。
她要去给一个二十年没有联系的故人打电话。现在这种情况,她必须找到能说上话的人才能为秋香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