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三名乞丐是老陈找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们的下落。
老陈哪里听不懂梅雅茹的意思。早在来之前，他己经全部调查过了。
“孟星玥的血型是O型，孟青璇是A型。”他将照片推到梅雅茹面前，“三名乞丐中，只有他是A型。”
照片中的男人，嘴角歪斜地咧开，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牙缝里嵌着可疑的暗红色物质，不知是经年的血垢还是腐烂的肉屑。
最令人不适的是他定格在照片上的表情，那不是正常人的笑容，而是一种野兽发现猎物时的狰狞快意。
“他叫什么？”
“道上都叫他老刀。”老陈从纸袋里又抽出一份病历，“现在被关在城北精神病院。”
梅雅茹的目光在病历上停留了几秒，再次笑了出来。
她将照片举到眼前，端详着上面那张令人呕吐的脸，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抚过自己保养精致的面庞。
“真是完美的讽刺啊！孟星玥到死都保持着那副高贵模样。”她每个字都咬得极重，“然而，她女儿身体里却流着那样肮脏的血。”
话落，照片在她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指间皱成一团，又被她缓缓展开，如同展开一个蓄谋己久的诅咒。
半晌后，梅雅茹抓起包包起身。
“现在就去精神病院。”
老陈按住她的肩膀：“老刀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去年刚咬掉了一个护工的耳朵。”
“那正好。”梅雅茹甩开他的手，唇边浮起一抹笑，“让孟星玥的女儿尝尝被疯狗撕咬的滋味。更有趣的是，这只疯狗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你的意思是……”
梅雅茹的手伸向包包，缓缓抽出一张烫金请柬。
指尖划过“墨氏集团慈善晚宴”的字样。
一下。
又一下。
像在剥谁的皮。
“知道这是什么吗？”
话落！
“砰！”
请柬重重拍在桌面。
老陈浑身一颤。
“下周五，全京都的名流都会来。包括，”梅雅茹红唇轻启，“我们亲爱的墨太太。”
“我要给她准备一份，永生难忘的父女重逢礼物。”
“你说，当众被亲生父亲撕碎礼服是什么滋味？”
闻言，老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落地窗外的阳光此刻变得刺眼，将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照得发亮。
“这太冒险了。万一……”
“兹！”
梅雅茹的指甲划过茶杯，发出刺耳声响。
她俯身逼近。
“二十三年前的故事，”她刻意放慢语速，欣赏着老陈瞬间惨白的脸色，“该有个更精彩的续集了。”
“这次，我要全京都名流，都、做、见、证。”
“哈哈哈！”
“你说，孟星玥那个贱女人，会不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包厢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老陈面前的柠檬水己经凝结了一层水雾，在杯壁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就像他此刻太阳穴上暴起的青筋。
他想起最近几天在跟踪孟青璇时，曾远远看见墨璟白扶着孟青璇上车。
那个素来冷峻的墨氏继承人，低头为她系安全带时，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
如果让他知道……
“你疯了？”男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其中的颤抖，“在宴会上让一个精神病患者袭击孟青璇己经够冒险了。你居然还让他去搞她？墨璟白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梅雅茹的红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她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支香烟，“咔哒”一声，火苗映照着她眼底跳动的疯狂。
“放心，墨璟白查不到的。你要做的，就是让老刀从精神病院出来，然后再引诱他去宴会所在的酒店，将他安排在一个房间。其他的，我来处理。”
老陈松了松领带，感觉呼吸困难。
疯了！
这女人真他妈是疯了！
然而，梅雅茹疯狂的话还在耳边响起。
“想想看，如果亲子鉴定结果显示孟青璇确实是老刀的骨肉，而消息在他们两人卿卿我我的新闻后曝光……”她的笑容扩大，
“这丑闻足够让墨氏集团的股价腰斩，也足够让孟青璇在上流圈子里再无立足之地。”
老陈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冷汗浸透了衬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远处隐约传来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却衬得此刻的沉默更加压抑。
见他不语，墨雅茹拿出一张支票推过去：“这是三分之一的首付款。事成之后，剩余的钱会像以前一样转到你名下。”
老陈盯着那张支票，上面的数字足够他全家移民海外。
但此刻，这串数字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你确定要这么做？”他的声音干涩至极。
梅雅茹猛地攥住老陈的手腕，指甲陷进他的皮肉。
血珠渗出。
“别忘了，二十三年前，”她的声音陡然提高，拽着他的手指往支票上按，
“是你亲手找的那三名乞丐，也是你亲手把催情药放进那杯红酒里。不然，孟星玥能乖乖张开腿？”
这句话像一柄冰锥刺进老陈的颅骨。
耳边突然响起二十三年前那个女人的尖叫。
那个夜晚，孟星玥在肮脏的床垫上，旗袍被撕开时珍珠纽扣弹落的声音，混合着三个乞丐粗重的喘息。
还有，女人发出的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声音至今仍会在午夜梦回时将他惊醒。
顿时，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他。
如果孟青璇知道她母亲曾经遭遇过什么，以她现在墨太太的身份……
梅雅茹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
“要么我们联手毁了孟青璇，要么……”她贴近老陈耳边，香水味混合着烟草气息扑面而来，“等着被孟青璇送进监狱。”
“可墨璟白的手段……”
“你以为他能翻出什么浪？”梅雅茹嗤笑一声，“别忘了，当年墨绍纲不也被我们耍得团团转吗？
还有，墨氏集团现在真正的掌权人还是老爷子。而老爷子最在乎的，就是墨家的声誉。”
老陈的目光落在照片上老刀可怖的脸上。
这个曾经被他用几百块钱雇来的乞丐，如今竟成了摧毁孟青璇的关键棋子。
“我有个条件。”他抬起头，眼神变得异常坚定，“事成之后，我要带着家人首接去国外。”
梅雅茹眯起眼睛打量他片刻，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包厢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她吐出一个完美的烟圈：“成交。”
说完，她拉开包厢门，走廊灯光将她影子撕成一条血线。
“对了，”梅雅茹回头一笑，“记得给老刀准备点‘助兴药’，和你当年喂给孟星玥的同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