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窈被冷醒。
醒的时候手脚冰冷,怎么捂也捂不热。浑身上下好像结了层冰。
这几日的确是降温了,但也不至于突然这么冷啊。
温窈缩起身子裹紧棉被,迷迷糊糊中扭头望向床榻。
昏暗视野里,周景渊侧颜骨相完美,鼻峰若高起的山峦,紧致的下颚线条更是分明若精雕细琢。
温窈清醒一点。
忽然就想用手描绘那优秀的曲线。
温窈裹着被子小心翼翼趴在床边,黑葡萄似剔透的眼眸在他精致脸上打转。
忽然间,那隐藏在长睫之下阴影的眸子睁开。
温窈来不及躲避,猝不及防对上他的眼。
那视线在昏暗的空间里更显得幽深,仿佛在无声的质问。
温窈心头一颤。
心虚躲过他的目光,故作镇静的仰头西下的张望,温软的嗓音随之轻声喃喃。
一边张望着一边感叹道。
“有蚊子。”
“可惜没打到。”
温窈又晃了晃裹着被子的身形,然后一歪躺到了地铺上。
周景渊凝眸看着她故意转过去的背影,轻轻的,唇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夜,重归宁静。
温窈很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后天己大亮,但依旧是觉得浑身冰冷伴随着僵硬。
她不是病了吧?
头有些昏沉,身体也虚乏无力。
温窈试了试额头有微微的热度,强打起精神起身。可还没等站起,腿忽然一软,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
周景渊早己起来,隔了一晚又有新的紧急军务要处理。
北面那些个不省心的部落开始了新一轮的动作。
他此刻正坐在书桌前思量究竟要如何给他们设套。
却陡然听见嘭的一声。
似有重物落地。
桑青回过头去,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周景渊都己疾步走了过去。
屏帐内,温窈脸色苍白的昏了过去。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起,周景渊下意识的跨步去将温窈的身子托起靠在怀里。
“温窈。”
“温窈。”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急切。几次摇晃后,人终究是未醒。
桑青跟了上来,极有分寸的停在了屏帐之外。
“去请陈大夫。”周景渊沉稳的声音从里传来,桑青复杂的望了眼那模糊的身影,喏了一声疾步离去。
*
沉睡中,小肚子隐隐胀痛。
未过多时,身体忽感一阵暖流。
那熟悉的感觉多年来几乎刻印在骨子里。
温窈惊醒。
一睁眼就见到陈大夫拔掉自己身上的银针,收整着归位。而周景渊面无表情立在一旁,眼底好似一潭静谧的深湖,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醒了。”
陈大夫见她清醒,沉稳的面容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些时日温窈在伤兵营的举动他都看在眼里,他自然也对这个小姑娘有了几分欣赏。
所以态度也较此前温和亲近许多,就算伤兵营里几乎忙的脚不着地,也在百忙之中抽空来了一趟。
“感觉好些了吧。”
“温姑娘切勿贪凉,多注意保暖。这几日就多歇歇吧。”
温窈哑住了嗓。
她大姨妈突然到访,低血糖晕了过去竟然引来了陈大夫。
那他们岂不是都知道了……
尴尬两字写在脸上。
温窈有些局促的望着陈大夫收拾好药箱,又叮嘱了她几句,匆匆离开。一打眼又对上周景渊若有所思的目光。
温窈下意识的咬紧了唇。
她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周景渊的床榻上,而此刻他这般望着她,莫不是想让她让开床?
可……
温窈盈润的眼眸透出几分为难。
不是她不想让,而是那湿热的感觉让她知晓,身下定然己是一片不堪。
温窈脸色难看。
周景渊只当她还有不适。
虽然陈大夫什么都未说,只说无碍。可周景渊瞧着她面无颜色虚弱无力的模样,加之适才还晕了过去,该是身有隐疾,还需休养。
周景渊敛起神思,眉心微微一沉,低声道,“既不舒服,今日便歇着吧。”
此话一出,温窈如释重负。
盛着雾气似的眼眸也平和下来。
温窈苍白着脸扬起淡淡笑意,道了谢。周景渊微微点头,缄默的回到了书桌前。
温窈坐在床上,只觉被屏帐围起的小小空间瞬间暖意满满。
原来,高冷卸去的周景渊也有几分难得的柔软和体贴。
但这念头一闪很快便被温窈压了下来。
周景渊对她再如何,也肯定是为了她的特殊能力。
所以……
温窈坚持信念。
她一定要让他持续的看到她的价值。
让他意识到她有多么的弥足珍贵,好为以后她离开这里过上拥抱美男富贵逍遥的美满生活做准备!
又是一道暖流流出,猛地拉回温窈对未来的臆想。
温窈下意识的了双腿。
可也在这时,周景渊的身影又穿过屏帐重归。
温窈身体僵硬的不敢移动,却听到他说,“你往里去些。”
温窈心咯噔一下,神色窘迫起来。
周景渊黑凝的眸子似乎将她看穿。
“你让开。”周景渊再次开口。有些狐疑的望着温窈变换的神情。
温窈身子却更僵硬了。
她死死的咬住丰润的唇,黑葡萄似得眼瞬间被雾气填满。
温窈一言不发,一张脸透着一股子倔强。可瞧在周景渊的眼里,这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
周景渊神情一暗。
莫不是她发现了那些图纸……
否则又有何事能让她如此遮掩?
好啊!
真当是隐藏着深,就连他都差点信了她的确是心思清白!
若非他忽然想起来拿那些被他藏在床板暗格里的军事图纸。
那岂不是都发现不了她偷看一事?
一股无名的怒火自心底涌动,冷峻的脸更沉三分。凌厉的威严更似暴风雨来临前让人喘不过气。
温窈怔愣的望着周景渊冷下的俊脸。
还未来得及解释,陡然被一只大手拖了出去,摔下床底。
妈卖批。
温窈顾不得丢脸,那坚实的床沿儿镉了她的腰,疼的她倒吸冷气。
周景渊忍着怒意冷眼朝床榻看去。
可目光所至之处,瞬间让周景渊神色一滞。
一抹刺眼的红张扬的浸润在被褥之上,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让周景渊的盛怒顷刻间化为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