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淼粉面含羞，耳珠泛红，似觉得这些话问出口羞臊，话语都有些结结巴巴。
萧肃的寒冬里，积雪未化，温窈只觉舒淼此刻浑身都在冒着粉色泡泡，而她，却心里陡然一凉。
那冰冷刺骨的凉意若高山雪崩，顷刻之间将她从头到脚淹没。
见温窈没接话，舒淼以为她没听清自己所问。
踟蹰一瞬接着又道，“其实…我也是今日才得知。父亲说，前任太傅莫知节莫大人乃是雍王的老师，他有意撮合我与雍王殿下的亲事。”
“雍王殿下适才回京，此前倚梅园一见，殿下的确是容行出众，出类拔萃。加之后来施粥与帮衬这明德园之善举…”
舒淼目色渐软，喃喃道，“或许，他该是个能值得托付的人…”
舒淼一向眼光高，在这京都贵家子弟中能入她眼的寥寥无几。她平生最讨厌那因出身好而贪图玩乐品行放荡之人。
而雍王自边陲归来，靖北军的护国名号响彻南北。她本就心生敬仰，再加之今日有父母相劝，心中也不禁动摇，心生向往。
“所以…温窈，你觉得殿下他…如何？”
舒淼怀揣憧憬的模样撞进温窈眼底，更是让温窈如鲠在喉。
这要她如何开口？
说周景渊是个好人，然后看着他们名正言顺的在一起，那她又算什么？
可若逆着良心道周景渊不是，她又如何对得起舒淼对她一片真心，又如何能正视自己？
更何况，她与周景渊之间关系本就不清不楚，无人知晓。
温窈嘴唇颤了颤，垂下眼眸掩下所有情绪。
斟酌再三终是扬起牵强的笑意。
“他，他很好。”
舒淼露出安心的笑，“既得你如此说，那我就安心了。”
-
送寒宴。
舒府的请帖送到雍王府时，周景渊刚刚下朝归来。
安管家手里捧着那请帖送到周景渊的手上，周景渊极快掠过内容便一口应下。
先皇驾崩，今年的宫中宫宴全部掠过，大小的宴会各家各户也都尽量避免。此番舒府宴请，也只是借着这迎春的名头将几家亲友聚在一起为他们探望裴月琳生病一事张罗的答谢家宴。
周景渊将请帖给了桑青，刚提步要走，却又想起何事，忽然停下来。
“安管家。”
“老师来府上的那日，温窈可有来过昭明院？”
前几日裴济川来找温窈求药时，他无意中说温窈没去明德堂让他起了疑惑，再结合她最近表现总是奇奇怪怪，不得不让周景渊重视。
安管家对此事印象深刻。
“有的，老奴记得很清楚，温姑娘回府见院子里热闹，还与老奴闲聊了一会。”
“温姑娘生怕您与莫大人叙话去了不方便，老奴还劝说道是王爷您的意思，让姑娘不必多想。”
“可是，她那日并未进门。”周景渊轻声喃喃，幽长目光略过长廊，沉声道，“去将绿意叫来。”
“找个合适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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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府。
正厅里西家齐聚。
舒家、裴家、雍王府、舒夫人的母家杨家以及前任太傅莫知节。
温窈作为大功臣，自是贵客。座位与周景渊相连，两人酒桌靠的极近。
因都是亲近之人，小辈也都放的开，自相换了位置，都凑在一起闲谈。
裴月琳在府医调理之下恢复的极快，前几日掉的斤两这几日也己经补回来。今日见客又上了妆容，一扫前几日病恹恹模样恢复了神采。
舒淼之事，裴月琳作为嫂嫂自然知晓。宴席上见周景渊端坐一方，雍容矜贵龙章凤姿的姿容，便含笑打趣道，“淼淼，雍王殿下可称你的心啊？”
“瞧瞧这姿容，如此出挑，满堂唯他余人尽失了颜色。与你甚是相配啊！”
舒淼含羞，“嫂嫂可莫胡说。此事八字还没有一撇，父亲也只是一提。”
裴月琳道，“莫大人都来了，我看这事今夜能成。”
舒淼不语，可那粉面却也己道明了一切。
舒淼目光掠过周景渊，看到温窈。
“嫂嫂，您母家是不是也要好事将近了？”
“说起来，这也真当是缘分，温窈先是救了我，之后又救了嫂嫂，而她本就在军营与济川哥哥相识，我们俩家又是姻亲。”
裴月琳笑笑，“谁说不是呢？”
“缘分天注定，有时就是那么说不明，道不清。”
舒淼眸若含秋水，似乎她所求的缘分，如今真的要到了。
宴上，少了歌舞助兴，很快就进入正题。裴侯戎马出身，自知雍王之不易。而身为皇子能做到这般，更是对雍王敬重不己。
裴侯与周景渊多聊军中之事，而舒祭酒与莫知节两人文墨染身，相交多年，聚在一起亦是有无数的话要说。
舒夫人母家其兄长为杨家家主，在礼部多年，与莫知节此前也认识，聆听之余时不时也搭话一嘴。
温窈孤零零坐在座上，甚是无聊。
不知是谁说了一嘴，小辈吃好后可随意。
温窈就见裴月琳眼中含笑朝她走来，小声道，“温窈，不如我们几人去听风阁小坐一会吧。”
“不知，王爷可否允准？”裴月琳向周景渊问询。
周景渊侧目过来，见温窈枯坐无趣，便微微颔首。
“去吧。”
温窈随裴月琳向众人福了个礼，便出了大厅去。
舒淼眼瞧着两人离开，自己也坐不住，就要朝母亲告辞，可谁知母亲按住了她，若有深意的朝她笑了笑，“不急。”
舒淼心忽然就跳的飞快。
而后，就听着莫知节声音微扬道，“说起来，致恒，你家大儿子眼瞧着这孩子都要落地，怎的小女儿还不着急许个好婆家嫁出去？”
舒祭酒舒致恒道，“知节兄，你是不知我家小女啊，看起来温温柔柔，心里实在是有主意。”
莫知节目光扫来，赞许道，“你小女儿自小在你们身边耳濡目染，端庄秀丽，学识渊博又识大体，自是一般男儿看不过眼。”
舒祭酒谦逊一笑，“哪里哪里。知节兄谬赞小女了。”
杨家家主哪里不知他们之意，忙道，“我瞧着我这侄女甚好，自该找个可托付的好儿郎。”
莫知节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悠悠笑道，“甚是，老夫倒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