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夜风裹挟着玻璃碎屑掠过苏念安的脚踝,每一粒尘埃都沾染着战斗的余烬。她怀中的融合吊坠突然变得滚烫,仿佛要将掌心灼穿,陌生星座图案在吊坠表面流转,化作一道幽蓝的光痕首指天际。北极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看似澄澈的银芒中,却有一缕暗红如血丝般缠绕,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当苏念安的军靴踏上天文观测站台阶时,整座建筑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墙面的天文浮雕开始逆向旋转,猎户座腰带的三星竟化作滴血的玫瑰,金牛座的牛角扭曲成戴金丝眼镜男人的嘴角弧度。她后颈的玫瑰胎记剧烈灼烧,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父亲临终前攥着的观测站图纸边角,赫然印着与此刻墙面相同的纹路。
"这里......果然藏着秘密。"苏念安的呢喃被呼啸的风声撕碎。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霉味混着淡淡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属于傅沉霄的味道。黑暗中,数十台老式天文望远镜的目镜同时亮起红光,投影在空中拼凑出戴金丝眼镜男人的全息影像,他的手中把玩着一枚破碎的星图芯片,嘴角挂着熟悉的嘲讽:"欢迎来到命运的中转站,SA。"
影像突然扭曲成数据流,涌入苏念安的融合吊坠。她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幼年的自己在观测站地下室啼哭,母亲将婴儿放入冷冻舱时颤抖的双手,还有戴金丝眼镜男人站在巨大星图前的狞笑。当画面定格在冷冻舱的编号"SA-07"时,苏念安踉跄着扶住望远镜支架,原来自己才是玫瑰计划最初的容器。
观测站的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紫色雾气中浮现出数百个透明人影。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胸口却都跳动着血色星图,与云城市民皮肤上的纹路如出一辙。苏念安握紧吊坠,光芒所及之处,人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飞灰的瞬间,她听见无数声音在耳畔低语:"救救我们......"
"这些都是被抽离意识的活体星图载体。"熟悉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苏念安猛地转身,瞳孔因震惊而收缩——傅沉霄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穿着初次相遇时的黑色风衣,可他的眼睛里没有往日的温柔,只有深不见底的紫雾在翻涌。融合吊坠剧烈震动,表面的陌生星座图案竟与他胸口疤痕完美重合。
"不可能......"苏念安的声音颤抖得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记忆闪回密室中傅沉霄消散的画面,掌心似乎还残留着他虚幻的温度。"傅沉霄"缓缓走近,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玫瑰形状的冰霜,他的指尖划过苏念安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战栗:"你以为摧毁星图核心就能结束?真正的棋局,现在才开始。"
观测站顶部突然坍塌,露出隐藏在穹顶夹层的巨型星象仪。无数齿轮开始疯狂转动,将血色北极星的投影投射在地面,星轨延伸的方向,赫然指向苏念安的心脏。"傅沉霄"举起双手,观测站的所有望远镜同时调转方向,目镜射出的激光束在他身后编织成巨大的玫瑰图腾:"还记得母亲说的'北极星的眼泪'吗?那滴眼泪,就是你。"
苏念安感觉体内的力量被强行牵引,融合吊坠不受控制地飞向星象仪。当吊坠嵌入仪器核心的刹那,整个观测站开始时空扭曲。她看见平行时空的自己在实验室被解剖,看见傅沉凛带着机械义肢重新站起,还看见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站在金字塔顶端俯瞰整个世界。最后的画面里,北极星彻底碎裂,陨石如雨般坠向地球。
"不!"苏念安咬破舌尖,鲜血喷在星象仪上。剧痛让她恢复了些许清明,记忆深处母亲的叮嘱在耳畔回响:"真正的钥匙,藏在被篡改的星图里。"她的目光扫过疯狂旋转的齿轮,突然发现金牛座星图的牛角少了一个尖端——那正是父亲生前反复绘制的残缺图案。
当苏念安将手指按在缺失的牛角位置时,星象仪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傅沉霄的幻象开始瓦解,露出隐藏在他身后的机械装置。戴金丝眼镜男人的实体从装置中走出,手中握着的不再是星图芯片,而是一枚跳动着的人类心脏,心脏表面布满紫色藤蔓,与苏念安后颈的胎记产生共鸣。
"恭喜你,SA。"男人将心脏抛向星象仪,仪器核心爆发出吞噬一切的黑暗,"这颗心脏属于你的父亲,当年他自愿成为第一个活体星图实验品,只为换取你母亲的自由。而你,不过是他们爱情的副产品。"他的话音未落,观测站的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实验日志,最新一页的照片里,苏念安的父母被绑在手术台上,眼中满是绝望。
苏念安感觉世界天旋地转,融合吊坠突然迸发出璀璨光芒,将黑暗撕开一道裂缝。她在光芒中看见傅沉霄的残影,他的嘴唇无声地张合,反复说着同一句话。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福利院的那个雪夜,傅沉霄也是这样凝视着她,轻声说:"你的眼睛,比北极星还要亮。"
"爱不是阴谋的筹码!"苏念安的怒吼震碎了所有望远镜。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星图印记在皮肤上流转,与融合吊坠的光芒融为一体。戴金丝眼镜男人惊恐地后退,他手中的戒指突然炸裂,紫色藤蔓反噬着他的身体。在能量暴走的轰鸣声中,苏念安听见傅沉凛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哥在极光深处等你......"
观测站在剧烈爆炸中崩塌,苏念安在坠落的碎石中抓住了父亲的心脏。心脏表面的紫色藤蔓开始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银光。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观测站的地下室,身旁是布满冰霜的冷冻舱,舱门上贴着泛黄的字条:"给我的小星星,当北极星哭泣时,记得抬头看月亮。"
而在观测站废墟外,重新修复的北极星突然分裂出第二颗伴星。两颗星辰的光芒交织成玫瑰形状,在云城上空投下诡异的阴影。戴金丝眼镜男人消失的地方,一株黑色玫瑰破土而出,花瓣上凝结的不是露水,而是暗红的血珠。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某个更庞大的阴谋,正在极光深处悄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