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外的罡风裹挟着细碎冰晶，将凌霄殿的朱红宫墙刮出细密裂痕。秦九霄赤脚踩在碎裂的汉白玉阶上，雷霆战枪斜倚肩头，枪尖滴落的雷光在青砖上灼烧出焦黑痕迹。他望着殿内那把空荡荡的玉帝宝座，鎏金龙纹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仿佛还残留着旧天条的威压。
“秦将军，众仙己在通明殿候命。” 值日功曹的声音带着颤抖，偷瞄着他染血的道袍 —— 那是三日前与守旧天将激战时留下的痕迹。
秦九霄啐了口血水，抬脚踹开殿门。三十六根盘龙柱上的烛火骤然明灭，百位仙人或握玉笏、或按宝剑，神色各异。托塔天王李靖的玲珑宝塔悬浮头顶，散发出戒备的金光；太白金星捻着胡须连连摇头，袖中玉简簌簌作响；唯有杨戬的哮天犬蹲在角落，摇着尾巴冲他晃了晃脑袋。
“都瞪大狗眼看好了！” 秦九霄跳上丹墀，战枪重重杵地，整个凌霄殿都跟着震颤，“从今日起，这玉帝老儿的位子，老子坐了！”
“放肆！” 巨灵神的宣花斧劈开气浪，“天庭秩序传承万载，岂容你这雷部莽夫胡来！” 话音未落，秦九霄的身影己化作雷光闪过，战枪枪杆横在巨灵神喉间，枪尖迸发的电流将他的胡须烤得卷曲。
“万载？” 秦九霄冷笑，“万载前定下的天条，让仙人高居云端，视凡人为蝼蚁；让妖族永镇九幽，不得踏入仙班半步。这狗屁秩序，早该砸个稀烂！” 他猛地转身，枪尖指向穹顶，“看看这天庭，金砖玉瓦下埋着多少冤魂？”
穹顶的璇玑图突然扭曲，显现出一幅幅画面：被天条诛杀的痴情狐妖在诛仙阵中悲鸣；因私自降雨被剜去仙骨的河伯瘫倒在忘川边；还有千万年来困在兜率宫炼丹的仙童，眼神空洞如傀儡。众仙倒吸冷气，许多人别过脸去，不敢首视那些尘封的往事。
“秦施主所言极是。” 温润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伽蓝音脚踏金莲而入，身后跟着灵山十八罗汉。她的袈裟在风中猎猎作响，琉璃净瓶残片化作的法相悬浮头顶，散发着包容的光芒，“鸿蒙法则既己赋予众生自由，天庭又何必固守陈规？”
托塔天王怒目圆睁：“佛道殊途！灵山的变革与天庭何干？” 他祭出玲珑宝塔，万道金光将秦九霄笼罩其中。然而雷光闪过，秦九霄毫发无损地出现在宝塔顶端，战枪狠狠刺入塔尖：“老东西，现在可不是你摆谱的时候！”
激烈的对抗在凌霄殿内爆发。二十八星宿布下周天星斗大阵，璀璨星光化作锁链缠绕而来；秦九霄却仰天大笑，雷霆战枪引动九霄雷云。刹那间，殿外乌云翻涌，紫电如龙，将星斗锁链劈得粉碎。伽蓝音双手合十，轻声诵念新撰的《自由经》，佛光与雷光交织，竟在阵中开辟出一方清平世界。
“够了！” 秦九霄突然收枪，周身雷光暴涨十倍。他的眼神扫过每一位仙人，“老子不想赶尽杀绝。看看这三界 —— 凡人能凭本心修炼，妖族可自由出入幽冥，就连花草树木都有了灵识。可我们呢？” 他猛地扯开道袍，露出心口狰狞的雷纹，“这些年执行天条，我们手上沾了多少无辜鲜血？”
殿内陷入死寂。太白金星颤抖着展开玉简：“那...... 那依秦玉帝之见，该如何革新？”
“第一，废除‘仙人不得下界’的铁律！” 秦九霄的声音响彻云霄，“想去人间看看烟火？行！想帮凡人降妖除魔？行！但记住 ——” 他的战枪指向天际，“下界若敢仗势欺人，老子的雷枪绝不留情！”
众仙骚动起来。赤脚大仙挠着光秃秃的脚板：“能去凡间吃酒？那敢情好！” 文曲星推了推眼镜：“如此，倒是能收集更多人间典籍。” 但也有仙人心存疑虑，广寒宫的素娥仙子怯生生开口：“可...... 可若仙人留恋凡尘，不再归位......”
“第二，开放仙班！” 秦九霄打断她，“凡人、妖族，只要心怀善意、有大功德，皆可位列仙班。” 他转头看向伽蓝音，眼中闪过狡黠，“就像灵山改革那样，咱们天庭也设个‘飞升试炼’，凭本事说话！”
伽蓝音微笑颔首，莲花座上升腾起万千光点，化作一幅幅画面：一位背着药篓的凡人姑娘在瘟疫中舍身救人，最终化作仙蝶；一只守护村庄百年的老狼精，在击退魔族后长出仙羽。众仙看着这些画面，神情从震惊逐渐转为动容。
然而，守旧势力并未就此罢休。九天玄女突然祭出素色云帕，帕中飞出无数银丝，瞬间将凌霄殿缠成茧房。“叛逆！竟敢动摇天庭根基！” 她的声音冰冷如霜，“今日便让你知道，天条不可违！”
秦九霄却不慌不忙，战枪轻点地面：“来得正好。” 他周身雷光化作锁链，与银丝激烈碰撞。在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起混沌之战时，江无缺说过的话 ——“真正的强大，不是维护旧秩序，而是有勇气创造新未来”。
“破！” 秦九霄怒吼，雷霆战枪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光芒中不仅有雷部的霸道，更融入了鸿蒙法则的包容、情魄珠的温度。银丝寸寸崩裂，素色云帕化作灰烬。九天玄女踉跄后退，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法宝被毁。
“第三......” 秦九霄缓缓走向玉帝宝座，每一步都带着千钧之力，“修订天条。不再是冰冷的刑罚，而是引导与救赎。” 他坐上宝座，战枪横放膝头，“若有仙人犯错，便让他下界历劫，在人间疾苦中洗净罪孽。”
殿外突然传来山呼海啸般的声音。秦九霄起身望去，只见云海翻涌，无数生灵仰头望向天庭 —— 有扛着锄头的凡人，有腾云驾雾的妖族，还有在星河中遨游的精怪。他们手中举着自制的旌旗，上面写着 “愿天庭革新”“盼自由仙途”。
一滴雷光从战枪滑落，秦九霄这才惊觉自己眼眶发烫。他想起初入雷部时的意气风发，想起执行天条时的迷茫困惑，更想起白狐夭牺牲前的笑容。原来这一切的抗争，都是为了此刻 —— 让天庭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权力象征，而是真正守护众生的家园。
“从今日起，凌霄殿的大门，永远向心怀善意者敞开！” 秦九霄的声音传遍三界。他抬手一挥，九重天门轰然洞开，璀璨的霞光涌入殿内，照亮每一位仙人的脸庞。
革新后的天庭焕然一新。通明殿不再是森严的朝堂，而是众仙议事的场所；蟠桃园向所有生灵开放，仙童们笑着招待前来品尝的客人；就连南天门的守卫，都开始与过往的妖族打招呼。秦九霄时常赤脚坐在云头，看着下界熙熙攘攘的人间，嘴角不自觉上扬。
“在想什么？” 伽蓝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手持新铸的琉璃净瓶，瓶中插着从人间带回的蒲公英。
秦九霄挠挠头：“在想，等江无缺那小子忙完，咱仨得好好喝一顿。就去人间最热闹的酒馆，不醉不归！”
伽蓝音轻笑，指尖轻点，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散，落入凡间。“好，就这么说定了。” 她望着远方，眼中满是憧憬，“这三界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夜幕降临，天庭的宫灯次第亮起。秦九霄站在瑶池边，看着水中倒映的星河与人间灯火，突然觉得，这九重天上的景色，竟比往日美了千倍万倍。因为此刻的天庭，终于有了烟火气，有了人情味，有了真正属于众生的自由与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