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废弃庄园的地牢。
阴冷,潮湿,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铁锈和血腥混合的霉味。
那个不可一世的“黑水娘娘”,如今像一滩烂泥,被铁链锁在墙上,琵琶骨被穿,浑身,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韦小宝搬了张椅子,就坐在地牢门口,翘着二郎腿,悠哉地嗑着瓜子。
他没进去。
因为里面,是两个智将的主场。
一个,是抱着禅杖,魁梧如山的鲁智深。
一个,是抱着双臂,身段妖娆的阎婆惜。
苏荃的残魂。
与苏荃的主魂。
“说吧。”
阎婆惜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她用指尖,轻轻抚摸着“黑水娘娘”那张曾经妖媚的脸。
“你们那个‘无生老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在哪?”
“黑水娘娘”死死地闭着嘴,眼神怨毒,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阎婆惜笑了。
“骨头还挺硬。”
她没再废话,只是回头,看了鲁智深一眼。
鲁智深会意,瓮声瓮气地开口,那声音,却带着苏荃独有的,令人心悸的冷静。
“神龙教秘法,剥皮抽筋,点天灯,你喜欢哪样?”
“又或者,你想尝尝,万蚁噬心的滋味?”
“我保证,你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每一只蚂蚁,在你血管里爬。”
“黑水娘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恐惧,终于压过了怨毒。
“我……我说了,你们能给我个痛快吗?”
“看心情。”阎婆惜淡淡道。
半个时辰后。
阎婆惜和鲁智深,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全招了。”
阎婆惜将一张写满了字的纸,递给韦小宝。
“‘无生教’的教主,就是那个所谓的‘无生老母’,据说神通广大,能活死人,肉白骨,深不可测。”
“她常年隐居在京城附近的一处秘密总坛,叫什么……‘真空灵境’。”
鲁智深接口,声音沉闷。
“更麻烦的是,这邪教,己经渗透进了朝堂。”
“不少手握实权的太监,还有宫里失宠的嫔妃,都是她的信徒。”
“甚至……连那个狗皇帝,都对‘无生老母’的仙术,动了心,很感兴趣。”
就在“真空灵境”和“狗皇帝”这两个词,传入韦小宝耳中的瞬间。
他胸口,那块贴身佩戴的古玉吊坠,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带着极度危险信号的震动!
一些纷乱的,难以分辨的画面,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是金碧辉煌的宫殿,是扭曲疯狂的祭坛,是那股熟悉又厌恶的“天命”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与这一切,死死地纠缠在一起!
“他娘的!”
韦小宝低声骂了一句,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
就在此时,白秀英也匆匆赶到,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凝重。
“宫里有动静了。”
她开门见山。
“那个昏君,下了圣旨。”
“要在皇宫内苑,修建一座‘通天祭坛’!”
“说是……要请‘无生老母’亲自入宫主持,为大宋祈福消灾,顺便,也助他自己……羽化登仙!”
话音刚落,一旁的李师师,脸色却猛地一变!
她快步走到韦小宝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与后怕。
“我想起来了!”
“侯爷,我在被辽国那些狗贼掳走之前,曾在宫里当差。”
“有一次,我无意中撞见,一个行迹非常可疑的老宫女,正和一个浑身裹在斗篷里的神秘人,在假山后秘密见面!”
李师师努力回忆着,声音因紧张而有些颤抖。
“我听得不真切,只听到他们提到了什么……‘七星归位’,‘凤鸣岐山’,还有……‘天命所归’!”
“那个老宫女的样貌……我当时没敢细看,但现在想来,和宫里那些偷偷流传的,‘无生老母’的画像,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轰!
一道惊雷,在韦小宝脑中炸开!
七星归位!
凤鸣岐山!
天命所归!
他一把抓住李师师的肩膀,眼神锐利如刀!
“你确定?!”
“我确定!”李师师重重点头。
韦小宝松开手,将李师师的描述,和“黑水娘娘”的供词,在脑海中飞快地串联、比对!
一个让他头皮发麻的,疯狂的推论,瞬间成型!
那个所谓的“无生老母”,根本不在什么狗屁“真空灵境”!
她,就藏在皇宫!
藏在天子脚下!
藏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那座所谓的“通天祭坛”,也绝不是什么祈福消灾的玩意儿!
那他娘的,又是一个“七星聚魂阵”!
这是一个比高俅和辽国萨满搞出来的,更加庞大,更加邪恶,更加疯狂的阴谋!
这个老妖婆,她想要的,根本不只是颠覆大宋江山!
她想利用“护国七星”的命格,利用皇宫地底那磅礴的龙脉之气,去达成某种更加可怕,更加变态的目的!
“不行!”
韦小宝的眼神,冷得像是腊月的冰。
“绝不能让那座祭坛建成!”
“也绝不能,让那个老妖婆的阴谋得逞!”
他猛地转头,看向白秀英。
“建宁!”
他第一次,叫出了她前世的名字。
白秀英的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利用你在宫里的所有关系!”
“给老子死死盯住那座祭坛的修建进度!”
“还有那个‘无生老母’,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连她一天拉几次屎,都得给老子查清楚!”
“好。”白秀英重重点头。
韦小宝又拿起那本从“黑水娘娘”身上搜出来的,写满了人名和据点地址的小册子,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既然她这么喜欢躲猫猫。”
“那老子,就先把她那些藏在外面的小猫小狗,一个一个的,全都宰了!”
他要顺着这本名册,找到潜入“真空灵境”,或者说,是接近那个老妖婆的机会!
皇城深宫。
如今,己成了一片迷雾重重的,真正的战场。
韦小宝知道,他即将面对的,是迄今为止,最强大,最神秘,也最疯狂的敌人。
而他那七个老婆的命运,他自己的命运,都将在这场即将到来的决战中,见个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