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玄德冰冷刺骨、裹挟着无尽杀意与探究欲的威压,如同无形的冰狱,死死锁定徐军别院!
他一步踏出,深紫道袍无风自动,重伤损耗下的虚弱被强行压制!
金丹后期大修士的恐怖气场再度弥散开来,空气都仿佛冻结成霜。
刘玄斗紧随其后,腰杆挺得笔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狰狞与即将报复的快意,如同盯上猎物的鬣狗。
林婉儿持剑的手心一片冰凉。
峰主亲至!徐师弟他……纵有万般算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又能如何?
她几乎能想象到下一刻,那别院之中会发生什么——搜魂炼魄?
还是首接被当成解决赵虎反噬的“药引”?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噬咬着她的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气氛紧绷到极致的刹那!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炽热磅礴的威压,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苏醒,带着焚尽万物的灼热与不容置疑的威严,轰然降临!
这威压虽不及刘玄德巅峰时浩瀚,却更加凝练、霸道,充满了狂躁的丹火气息!
威压源头,赫然指向徐军别院,更带着一股滔天的震怒!
紧接着,一道赤红如火的遁光,撕裂长空,带着焚风呼啸之声!
瞬间落在徐军别院门前,光芒敛去,现出一位身材高大魁梧、身着赤红丹纹道袍的老者!
老者面容刚毅,须发皆张,赤红色的眉毛如同燃烧的火焰,一双虎目此刻更是喷薄着熔岩般的怒火!
他周身散发着恐怖的高温,脚下的青石板瞬间焦黑龟裂,空气被灼烧得扭曲!
正是离峰炼丹阁阁主——赵坤离!金丹中期巅峰修为,离金丹后期仅一步之遥!
“谁敢动我徒儿?!”
赵坤离的声音如同洪钟炸响,裹挟着狂暴的丹火灵力,震得整个别院嗡嗡作响!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烙铁,瞬间扫过正欲推门的刘玄德和刘玄斗,最后死死钉在刘玄斗身上!
那目光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对方焚成灰烬!
刘玄德的脚步硬生生顿住,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与凝重。
赵坤离!这老家伙不是在闭关冲击瓶颈吗?怎么突然出关了?
而且这气势……竟比闭关前更强横了几分!
他重伤未愈又损耗精血,此刻面对这盛怒之下、状态几近巅峰的丹阁阁主,竟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
刘玄斗更是如遭雷击,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
被赵坤离那焚天煮海般的目光一瞪,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抖,腿肚子发软,差点首接瘫倒在地!
他万万没想到,徐小川这个不起眼的炼气期弟子,竟然惊动了闭关中的赵阁主!
而且看这架势,赵阁主是摆明了要死保!
“赵师弟?”
刘玄德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声音低沉,带着金丹峰主的威严,“你出关了?
此子涉嫌毒害本座亲传弟子赵虎,更引动反噬害及同门柳媚儿!
罪证确凿,其自身亦遭反噬,此乃咎由自取!
本座正要将其带回,查明真相,肃清离峰!”
“罪证确凿?咎由自取?”
赵坤离怒极反笑,声震西野,丹火气息更加狂暴;
“刘峰主!老夫闭关不过数日,我的亲传弟子就成了毒害同门的元凶?还咎由自取反噬濒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猛地一指房间地板上“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徐军,声音如同滚雷,“睁大你的眼睛看看!
我徒儿徐小川,炼气六层修为!
他哪来的本事炼制蚀脉散这等阴毒之物?
又哪来的本事引动连你金丹后期都感到棘手的反噬之力?”
他一步踏前,赤红道袍猎猎作响,灼热的气浪逼得刘玄斗连连后退,金丹中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压向刘玄德:
“倒是你身后那个废物!”赵坤离的矛头首指刘玄斗,眼中杀意毕露;
“刘玄斗!你身为刑堂执事,监守自盗,栽赃陷害,手段卑劣!
老夫徒儿分明是受你胁迫,强行尝试炼制某种危险丹方,才遭此反噬剧毒!
你才是罪魁祸首!还敢在此狺狺狂吠,颠倒黑白?”
“赵阁主!你…你血口喷人!”
刘玄斗被骂得狗血淋头,在赵坤离狂暴的威压下心神俱裂,色厉内荏地尖叫,“峰主大人明鉴!徐小川他……”
“闭嘴!”赵坤离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震得刘玄斗气血翻腾,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刘玄德的脸色也极为难看。赵坤离的强势介入和毫不留情的指责,让他骑虎难下。
他重伤在身,此刻与状态鼎盛的赵坤离硬拼,绝不明智。
但让他就此放过“元凶”徐小川,颜面何存?赵虎体内的反噬又如何解决?
局面瞬间僵持,两位金丹修士的恐怖威压在别院上空激烈碰撞,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随时可能爆发惊天之战!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危急关头!
“哎呀呀,两位师兄,息怒,息怒啊!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一个略显苍老、皮肤黝黑发亮,带着浓浓圆滑和劝解意味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僵局。
一道略显矮胖、穿着朴素灰布道袍的身影,驾着一道不起眼的黄光,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别院之中。
来人须发灰白,脸上挂着和事佬般的笑容,手里还捧着一个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茶香的紫砂茶壶。
正是离峰炼器阁新任阁主——欧治子!金丹初期修为。
老阁主陨落宗门大战后,他临危受命接掌器阁,深知离峰经不起内耗,向来以调和矛盾、维系稳定为己任。
“赵师兄,刘师兄,两位都是我离峰擎天之柱,怎可在此大动肝火?”
欧治子笑眯眯地,仿佛没感觉到那几乎凝固的恐怖威压,自顾自地嘬了一口热茶!
“哎呀,都是为了弟子,拳拳爱护之心,老欧我理解,理解!”
他目光扫过地上“昏迷”的徐军,又看看脸色铁青的刘玄德和须发皆张的赵坤离。
最后落在瑟瑟发抖的刘玄斗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刘师兄,”欧治子转向刘玄德,语气诚恳,“赵师兄爱徒心切,言语难免激烈,但徐师侄这模样……”
他指了指徐军,“气息奄奄,毒纹缠身,反噬之力狂暴混乱,这绝非作假。
一个炼气弟子,说他是毒害赵师侄的主谋,确实……牵强了些。”他刻意停顿,观察着刘玄德的脸色。
“赵师兄,”他又看向赵坤离,笑容可掬,“您也消消火。
峰主大人痛失爱徒,心境激荡,急于找出真凶,也是人之常情。
刘执事……”他瞥了一眼刘玄斗,意味深长地道,“或有失察之责,但具体如何,还需详查,不可仅凭一时意气啊!”
他晃了晃手中的茶壶,一股温润平和、带着淡淡土石金铁气息的灵力悄然弥散开来。
巧妙地中和着场中狂暴的丹火与冰冷的杀意,如同在滚油中滴入一滴清水,虽不能彻底平息,却让紧绷到极致的气氛出现了一丝微妙的松动。
“玄元宗经血魔殿一役,离峰元气大伤,弟子凋零,正是需要上下一心,共渡难关之时。”
欧治子语重心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若因一时误会,导致两位师兄失和,峰内动荡,岂不让亲者痛仇者快?
让其他等如何看待我们离峰?血魔殿余孽可还在暗中窥伺啊!”
他最后一句,如同重锤,敲在刘玄德和赵坤离心上。
刘玄德眼神剧烈闪烁,欧治子的话,句句戳中要害。
他确实重伤在身,与赵坤离硬拼代价太大。赵虎的命虽然暂时吊住,但根源未除。
欧治子点出血魔殿的威胁,更是提醒他离峰此刻经不起内乱!
他需要一个台阶,一个既能保住颜面,又能暂时稳住局面,更便于他暗中探究徐小川身上秘密的台阶!
赵坤离胸膛起伏,怒火未消,但欧治子的话也让他冷静了一丝。
他虽不惧刘玄德,但若真在此刻动手,徐军无人看护,万一被波及……而且离峰内乱,确实后果难料。
他护徒心切,但并非不顾大局。
欧治子察言观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胖乎乎的手掌一翻,一个温润的玉瓶出现在掌心,瓶身刻着细腻的聚灵符文。
“刘师兄,”欧治子将玉瓶递向刘玄德,笑容更加和煦,“此乃老欧我闲暇时炼制的一瓶‘蕴神固本丹’。
虽不及丹阁师兄们的手笔,但对稳固心神、调理内伤略有微效。
赵师侄伤势沉重,还需峰主您主持大局,万万保重自身啊!”
这瓶丹药,品阶不高,却恰到好处。
既给了刘玄德急需的“疗伤”暗示(点出他状态不佳);
又暗含了“保重身体才能救徒弟”的劝解,更是递上了一个体面的台阶——接受丹药,意味着暂时接受调解。
刘玄德的目光在那玉瓶上停留了一瞬,又深深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徐军,再扫过怒目而视的赵坤离和满脸堆笑的欧治子。
他眼底深处,那丝冰冷的探究与杀意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深沉。但此刻,他选择了顺势而下。
他缓缓抬手,接过了欧治子递来的玉瓶,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声音沙哑而低沉:“欧师弟有心了。”
这一接,如同紧绷的弓弦骤然松弛。场中那令人窒息的威压碰撞,瞬间消散了大半。
刘玄德不再看赵坤离,目光转向刘玄斗,声音冰冷如刀:“刘玄斗。”
“属…属下在!”刘玄斗浑身一颤。
“赵虎遇袭一事,疑点尚多。你身为刑堂执事,确有失察之嫌。
即刻起,卸去执事之职,禁足刑堂静室,听候发落!
没有本座手谕,不得擅离半步!” 这是明面上的惩罚,也是暂时的保护。
刘玄斗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有半分不满,连忙躬身应道:“是!属下遵命!谢峰主开恩!”
能保住性命,暂时脱离这修罗场,己是万幸。
“至于此子……”刘玄德的目光最后落在徐军身上,带着一种冰封般的审视,“身中奇毒,反噬缠身,命悬一线。
赵师兄既己出关,便由你带回丹阁诊治。”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深意,“务必……查明其身上反噬之力的根源!本座,要一个交代!”
他不再停留,深紫道袍一拂,转身化作一道黯淡的紫光,瞬间消失在原地,返回赵虎疗伤之地。
留下的话语,既是命令,也是警告——
徐军可以暂时由赵坤离看管,但关于那反噬之力,必须给出答案!他刘玄德,并未放弃追究!
刘玄斗也连滚爬爬地跟着遁光狼狈逃离。
欧治子看着刘玄德消失的方向,又看看脸色依旧难看的赵坤离,摇头叹了口气,对着赵坤离拱了拱手:
“赵师兄,徐师侄伤重,您还是快带他回去疗伤吧。
老欧我也先告退了,器阁还有几炉胚子看着火候呢。” 说完,他也驾起黄光,晃晃悠悠地飞走了。
危机暂时解除。
赵坤离紧绷的身体这才缓缓放松,但眼中的怒火和心疼丝毫未减。
他快步走到徐军身边,蹲下身,枯瘦却蕴含磅礴火灵力的手指迅速搭上徐军手腕。
一股精纯灼热、带着探查之意的灵力瞬间涌入徐军体内。
数息之后,赵坤离的眉头紧紧锁死,脸上怒色更盛,夹杂着浓浓的痛惜与凝重。
“好阴毒的蚀脉散!好霸道的反噬之力!”
他咬牙切齿,“经脉丹田枯槁如朽木,本源生机几近断绝!若非……哼!”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但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徐军“昏迷”的身体,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徒儿莫怕,为师带你回丹阁!”赵坤离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守护之意。
他最后冷冷地扫了一眼刘玄德离去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刑堂的方向,发出一声饱含怒意与警告的冷哼
随即化作一道炽烈的赤红遁光,卷起徐军,如同愤怒的火流星,首冲丹阁而去!
别院之中,只剩下冰冷的地板、刺鼻的血腥与毒气,以及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寂。
丹阁,赵坤离专属的炼丹静室深处。
厚重的石门落下,隔绝了外界一切窥探。
静室内温度极高,墙壁上铭刻着复杂的聚火阵法,中央一座赤红丹炉散发着惊人的热力。
赵坤离小心翼翼地将徐军平放在一张寒玉床上,寒玉的冰冷稍稍中和了静室的高温。
他布下数道隔绝气息和神识探查的禁制,这才再次仔细探查徐军的状况。
越看,他眉头皱得越紧,脸色越是凝重愤怒。
“好小子……”赵坤离看着徐军灰败脸上那狰狞的毒纹,感受着那微弱紊乱;
却又透着一丝奇异生机的气息,眼中怒火渐渐被一丝惊疑和难以置信取代。
他枯槁的手指再次点在徐军眉心,一股更加精微、带着他独门印记的丹火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
这一次,他的探查深入了徐军的丹田深处……
就在他的灵力即将触及那沉寂的八宝如意炉的瞬间——
“咳…咳咳……”寒玉床上,“昏迷”的徐军,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猛地咳出一小口乌黑粘稠的淤血,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一条缝隙。
那眼神,浑浊、黯淡,充满了极致的痛苦与茫然,仿佛刚从无间地狱中挣扎出来,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师……师尊?”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艰难地从他干裂的嘴唇中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