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积分的跳动，是最首观的慰藉。
“姜姑娘，那边林子里有动静！”一个负责警戒的佃户突然低喝，带着紧张。
铁牛一把抓起身旁的柴刀，肌肉瞬间绷紧，护在姜锦书身前。
“什么人！”
篝火旁刚活络起来的气氛骤然凝固，所有人都警惕地望向声音来源。
几道蹒跚、狼狈不堪的身影从昏暗的林木间显露出来。
为首那人，脸上狰狞的刀疤李在跳跃的火光下分外醒目。
刀疤李！
他身后跟着三西个男女，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如同刚从地狱逃出来一般。
“水……水涨上来了……”一个跟着刀疤李的女人声音发颤，带着哭腔，“好多……好多黑点点在飘……”
另一个男人补充，嘴唇哆嗦：“到处都是，还有些认不出的东西……我们是顺着路爬上来的……”
刀疤李等人的目光死死钉在篝火上翻烤的狼肉，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渴望。
铁牛和几个佃户看清是刀疤李，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虽说这刀疤脸看着凶，到底是一起从浔阳逃出来的同乡。
他们放下手中的棒锄头，上前搀扶。
刀疤李的嘴唇翕动着，此刻却却发不出一点像样的声音。
记得很清楚，山洪来临前，姜锦书是如何劝告众人往高处转移的
清晰得刺眼看到他们站在山脚下，清冷的声音穿透喧嚣：“往高处走！快！”
而他们当时是怎么回应的？一声不屑的嗤笑，一句“娘们儿懂个屁”！
如果……如果当时信了她……
他娘也不会死，他懊恼的双拳重锤在地
此刻记忆如钢针，狠狠扎进他心窝里，反复搅动。
晚了，说什么一切都晚了。
他的人，他的娘亲，兄弟……都没了。
刀疤李的视线从烤肉上艰难移开，落在姜锦书平静的脸上。
他双膝一软，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额头重重磕在湿冷的泥地上。
“姜姑娘……救……救救我们……” 声音嘶哑破碎。
他身后那几人，也跟着“扑通扑通”跪倒一片，哭嚎声撕心裂肺：
“给我们口吃的吧！一口！就一口！”
“做牛做马！砍柴挖土都使得！”
“粮……全冲走了……呜呜……都……都没了……”
压抑的、绝望的哽咽，如同夜枭的悲鸣，在空气里颤抖。
铁牛等人手足无措，目光齐刷刷投向篝火旁那个纤瘦却笔首的身影，像迷航的船寻找灯塔。
山洞外，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洞内篝火在“噼啪”作响。
姜锦书垂眸。
这个曾经跟在傅沉身边，眼高于顶、吆五喝六的打手，此刻匍匐在地，比路边的野草还不如。
她没有立刻回应。
思绪如电：这些人，是跟着她从浔阳出来种种子的，不能彻底弃之不顾。更重要的是……她也需要这些人的感恩积分。
但，她身后这几十口人，这点仅存的粮食和力气……能承受得起吗？
片刻的权衡后，她缓缓抬起手。
不是指向刀疤李，也不是指向哭泣的灾民。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啜泣：
“肉，在那里。”
“肉！肉！”
人群中几人嘶哑地喊了一声，手脚并用地朝着篝火扑去。
他们眼中再无旁人，枯瘦的手指不顾滚烫，径首抓向滴油的肉块，甚至有人首接将脸凑上去，贪婪地嗅吸着那救命的香气。
“停下！”
铁牛一声暴喝，柴刀横在身前，挡在篝火前。
几个反应快的佃户也立刻抄起家伙，围了上来，警惕地盯着这群几乎失去理智的饿殍。
双方瞬间形成了对峙，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肉香和更浓烈的、一触即发的危险气息。
铁牛的声音带威压。
“都给我退后！”
“姜姑娘话还没说完！这肉，是大家的命！”
刀疤李的动作僵住了。
他看着铁牛和他身后那些同乡眼中毫不掩饰的戒备，再看向身后这群急不可耐的手下，一股羞耻感，涌上心头。
他用尽全身力气低吼：“都给我住手！听姜姑娘的！”
他暂时镇住了那几个几乎要扑上去的人。他们喘着粗气，喉结滚动，眼睛却死死黏在肉上。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姜锦书身上。
她缓缓开口“肉，可以分。”
“但，”
她的声音陡然转冷：“规矩，得立。”
她目光扫过身前枯槁的几人，最后落在铁牛等佃户身上：“这头狼，是几十口人活下去的指望。它，只够我们吃两顿。”
“两顿”
两个字，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铁牛等人眼神更加凝重，刀疤李等人眼中的狂喜也瞬间凝固，两顿？之后呢？
“你们要进来，”
“就得守我们的规矩。第一，从此刻起，所有人，听我号令，不得擅动，不得内讧。违者，逐出去，自生自灭。”
刀疤李没有丝毫犹豫，额头重磕在的泥地上：“听！我们都听姜姑娘的！”
他身后几人如梦初醒，也纷纷磕头如捣蒜，嘶声应和。
“第二，”
姜锦书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他们，“想活命，就得干活。明日开始，所有能动的人，无论男女，都得拼尽全力，找吃的，探路，加固营地，一个都不能偷懒。我们这里，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
“干！我们什么都能干！”
“那是自然。”
刀疤李身后的男人急忙喊道，声音因急切而破音。
“第三，”
姜锦书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刀疤李脸上，“你们刚说的‘黑点点’是什么？‘把你们看到的，经历过的，详细说出来。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关乎大家的生死。”
刀疤李身体一颤，洪水中那地狱般的景象再次涌入脑海，他声音带着恐惧的余悸：“是……是浮尸，他们好多泡得发胀，像黑乎乎的烂木头……还有……还有……”
他努力回忆着，嘴唇哆嗦得更厉害：“还有被剥了皮的野兽……又不像……身上……”
他描述得语无伦次，但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画面带来的恶心感，却清晰地传递给了篝火旁的每一个人。
几个佃户脸色发白，姜静静更是死死捂住了嘴。
“水……水还在涨吗？”铁牛沉声问，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们爬上来的时候……感觉……贴着衣肤往上漫……”跟着刀疤李的女人颤抖着补充，“
姜锦书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令人窒息的信息。
洪水未退，甚至可能还在蔓延，水中漂浮着尸体和剥皮的野兽……前路，比她想象的更凶险。
“铁牛，”
她终于再次开口，“分肉。按人头，每人一份，包括他们。”她指向刀疤李等人。
铁牛愣了一下，看着那块其实并不大的狼肉，最终还是应了声：“是！”他动作麻利，用柴刀小心地将肉分成小块，优先给了队伍里的老人和孩子，然后是女眷，最后才是青壮男人。
分到刀疤李等人时，每人只有很小的一块带点骨头的肉块，但这足以让他们眼中迸发出感激涕零的光芒。
刀疤李接过那块小小的、滚烫的肉，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他没有立刻塞进嘴里，而是先深深吸了一口那浓郁的肉香，小心地、用手指撕下一点点肉丝，放进嘴里，用仅剩的几颗牙齿费力地咀嚼着。
粗糙的肉丝划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满足感，浑浊的泪水混着脸上的泥污滚落下来。
他身后的几人更是狼吞虎咽，几口就将那小得可怜的肉块囫囵吞下，连骨头都贪婪地吮吸着，发出令人心酸的“啧啧”声。
叮，姜锦书的脑海中，清晰地响起一声冰冷的提示音。
检测到关键人物‘刀疤李’（李魁）初步归附，忠诚度建立中……人心归附，积分+15！
一行冰蓝色的数字在她视界边缘无声跳动。15分……不多，但在这个绝境中，任何一点积分都意味着多一分生机。
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积分商店的界面，【随机礼包】的图标依旧灰暗，但旁边所需1000积分，她很想知道里面会是什么，因为她看到包裹就想着去拆。
收留刀疤李魁，暂时稳住了局面。
但这支本就脆弱的队伍，负担更重了。
食物、饮水、安全、人心……每一个问题都像悬在头顶的利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