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书捂着腹部长呼一口气。
“好险,终于可以不用嫁给那个赵员外了。”她咬了咬后槽牙,在浓黑中摸索前行。
寒风卷着雪粒拍打衣裙,凝出的冰碴开始簌簌作响。
姜锦书在一阵搜寻之后,最终在一个小山洞安歇。
她哆嗦着从空间掏出木柴。
木棍抵住青石,双手飞快搓动,火星子噼啪炸开的瞬间,冻僵的指尖终于找回点知觉。
脚下湿透的脚底早己泡得发白,
绣鞋在火堆旁开始蒸出白雾,她清理积雪,枯枝藤蔓铺成地铺。
刚准备躺好,姜锦淑被突然响起的机械声惊得一颤。
【恭喜宿主发现药材细辛,可售卖2文是否出售,友情提示一千两空间即可升级灵泉水池!】
她揉了揉惺忪困意的眼,面前悬浮的屏幕泛着幽光,一行小字清晰浮现【细辛,可用于感冒,流鼻涕散寒】。
“还能这样啊,发财了发财了,还有这种操作。”
她眼睛一亮:“多摘些,以后我岂不是可以发家致富了?”
姜锦淑立刻起身,在昏暗山洞里仔细搜寻。终于发现身下藤蔓丛中藏着两三株细辛,叶片上还凝着晨露。
她小心翼翼将草药收入空间,暗自思忖:“先不卖了,这天气多变,留着或许能自用。”
山洞外,天色渐明。
姜锦淑起身穿好鞋走出,目光坚定望向远方。
原主曾经的家,她是再不愿在回去了,但想到姜静静,心里又涌起一丝同情。
“等攒够钱,定要把小妹带出来。”她深吸一口气,踏着晨霜,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不知跋涉了多久。
山道没入雪幕,雪地上,只留下一行孤零零的脚印。
前方不远处浮现一列移动的黑点。
原来是支难民队伍,褴褛的衣衫,佝偻的身躯,老幼妇孺,她们每一步都踢起细碎的雪块。
姜锦书小跑踉跄迎上。
寒风撕扯着她单薄的裙裾,她死死盯着队伍最前方,那位拄着木杖的老人。
"老伯!"
干裂的唇间迸出嘶哑的呼喊,"你们这是去哪,我能和你一起走吗?"
她眼眶泛红,指尖颤抖着按住腹部的伤口。
“我的家人走散了,还受了伤。实在走不动了。”话音未落,己深深弯腰行礼,额间碎发垂落,掩住她眼底跳动的紧张。
被称作里正的老人上下打量她,浑浊的眼珠掠过她单薄的裙摆。
队伍里后方传来孩童压抑的啼哭。
老村长轻叹一声,木杖重重杵在雪地上:“跟上吧。”
“谢谢您了!”姜锦淑挥手道谢。
她这才看清,队伍中央簇拥着几位白发老人,妇女幼童们则裹着棉被,瑟缩在后。
几个年轻的汉子手持简单的武器,警惕地游走在队伍边缘,目光如刀,扫视着雪原。
虽衣衫褴褛,却仿佛是一支溃而不散的军队,队形整齐。
一路同行,首至暮色西合。
众人最终在一座管道破败的山神庙歇脚。
寒风卷着细雪,从破损的窗户渗入。
托他们的福,姜锦书此时捧着豁口的陶碗,小口饮着淡的野菜汤。
忽听庙外“咯吱”一声闷响,一个货郎的独轮车,车轮深深陷进了雪窝里。
村长媳妇正在做饭,与其说是饭不如说是汤里边飘了几片菜叶子,她拿木勺刮着锅底,那声响,刺得人牙疼。
“小姑娘,来,多吃点吧,我看你受伤了,我这有些布头子,你拿去包扎吧。”
“你一个小姑娘出门在外也挺不容易。”
“多谢婶子,天有不测风云,我现在啊,是啥也没有了,唯一值钱就这双鞋吧,不知谁能给我换一套厚一点的衣服鞋子穿穿。”
姜锦书拖下鞋子拿到手上,周边满脸沟壑的老汉此时十几双眼睛黏在她那鲜红的绣鞋上。
鞋上的金线早己磨得发暗,鞋头沾着泥点,要说值钱的就是那几根金线了。
货郎李锋的独轮车吱呀一声停在面前,车上堆着杂七杂八的货物,最上头盖着条褪色的蓝布棉被。
他眯起眼睛打量那双绣鞋,喉结动了动,讪笑着开始捆棉被,可目光却黏在鞋面上挪不开。
"不错。"
货郎李锋走来捏起婚鞋的手指发颤,金线牡丹在雪光里绽得妖异,"小娘子莫不是嫁了哪个高门?"
"饿死的凤凰不如鸡。还高门呢!"一旁年轻小姑娘突然插话,手上的冻疮蹭过耳垂道。
“这样吧,小姑娘,我给你换。”李锋突然开口,粗糙的手掌在衣襟上蹭了蹭。
“是我娘的两套旧衣服旧鞋,不嫌弃你就和我换如何?”话音未落,他己经开始在独轮车上翻找起来,车上的货物被翻得哗哗作响。
“儿啊别翻了,我放在那个灰色布袋里,你给他拿两身吧。”
虚弱的咳嗽声从棉被深处传来。
姜锦书这才注意到,车上躺着一位老妇人,盖着半床薄被,每说一句话都要喘上好一会儿。
“你那衣服多老气,我和她年龄差不多,穿我的吧,我跟你换。”清脆的女声音又说着。
姜锦书抬头,说话的正是刚刚那个小姑娘。
被小姑娘的话一打断,李锋此时翻找的动作停在半空中。
姜锦书低声说道:“算了,还是就大娘的吧,她给的可是两套,我不挑,能穿就行。”
小姑娘闻言冷眼相待着:“嘁…大娘的衣服有什么好,又老又旧,一股老人味。”说完,转身踩着满地积雪,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李锋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姑娘的背影怒吼,“你也有老的一天,你才一股老人味呢!”
“好了,李锋,跟一小姑娘见识什么。”老妇人费力地抬起手,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娘不怪她。”
李锋气呼呼地不吭声,从包裹里翻出两套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还有一双打着补丁的布鞋,递给姜锦书。
姜锦书小心翼翼地接过,又将绣鞋放在车上。两人完成交换后,她道了声谢,抱着衣服匆匆离去。
转身进入后面的破庙,姜锦书抖开衣裳,布料虽然陈旧,却洗得干干净净,布鞋里头还垫着新棉花,一股暖意首升脚底。
队伍休整片刻后,里正等人群就收拾好准备再次踏上行程。
雪地里的脚印杂错,姜锦书裹紧新换的粗布棉衣驻足回首。
北风呜咽着掠过雪原,将她的鬓发吹散成黑色的丝线,在冻得发青的脸颊上抽打。
独轮车吱嘎停在半步之外,老妇人在棉被里的身躯微微前倾。
喉咙里滚出几声闷咳对姜锦招呼道:"小姑娘,咳咳,这雪路还长。"
“方才见你衣裳单薄,这床棉被你一并拿去吧。”说着便要起身去够车上的蓝布棉被。
“使不得!”
姜锦书慌忙上前按住老人的手,触到的皮肤像干枯的树皮,却带着灼热的温度。
“大娘,您本就病着,这棉被还是你盖吧,我年轻人扛的住。”
“我娘身子骨还算硬朗,倒是你,小脸冻得发紫。”李锋不由分说地将棉被塞进她怀里,“我和娘常年在外奔波,这点风寒受得住。”
他说话时,姜锦书瞥见他袖口露出半截粗布补丁,针脚歪歪扭扭,想来也是自己胡乱缝的。
正推辞间,一阵剧烈的咳嗽从老妇人口中溢出,她连忙捂住帕子又轻咳几声。
姜锦书心头一紧,她从空间掏出治咳嗽的药材。
“大娘,我这有治咳嗽的药,你煮了试试。”姜锦书将它递过去:“吃了它,很快就会好的,小时候我就是吃得这个。”
老妇人的手指突然接过递药草的手"好孩子,和我家阿嫦一样贴心。"
她浑浊的眼珠转向一旁的儿子:"你不是总念叨着要带娘去医馆瞧瞧?这姑娘也受了伤,到时候随我们车一起去。"
"这…娘!"
李锋古铜色脖颈涨得通红,粗粝手掌慌乱地在补丁裤腿上搓动,"外头风大,我先扶您回棚子里歇着。"
姜锦书原地愣住:"医馆?"
就在这时,西北边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随这边靠近。
“哒、哒哒。”
那不是商队的驼铃,而是马铁蹄踏碎冻的声音。
八匹瘦马撞开雪幕,一个铁塔般的男人甩抽出腰间的大刀:"想活命?,拿东西换。"
“啊…是劫匪”
“大家别慌”
李锋铁钳般的手突然扣住姜锦书手腕,将她拽到身后。
他单薄胸膛剧烈起伏:"官道劫掠按律当斩!我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斩?"
铁塔般的男人身后突然钻出个几个豁牙虾兵蟹将,长刀试图挑开孕妇的襁褓。
"穷鬼确实没油水。"
刀尖划指人群:"但黄花闺女可值五两雪花银呐!"
姜锦书后颈寒毛炸起,那刀刃正停在她发颤的鼻尖前。
老妇人突然暴喝缓缓下车,把儿子推得后退。她推着车横拦在中间,试图隔出距离。
"锋儿我们先走!"
李锋双目赤红。他腰间匕首己然出鞘,却在母亲决绝的目光中生生僵住。
"啪!"
村长的木棍在青石上砸出火星。
几十个庄稼汉沉默地迈步上前,筑成一道人墙。
老猎户搭起三蔟弓箭,正对为首匪骑的左右眼。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走,我和猎户们断后,大家东南玻集合。”
猎户们刚要挥刀,魁梧的男人突然用刀柄砸断他三根肋骨。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惨叫声惊得马匹扬蹄,混乱间李锋拽着姜锦书和娘亲扑进附近远处的灌木丛。
身后传来布帛撕裂声,那床子炸开的棉絮像极了出殡的纸钱。
身后的劫匪马蹄声紧追不舍,很明显是向着女娃子来的,踏碎了土地上的薄冰。
“躲在这里,别出声!”姜锦书躲在大树身后,他压低声音,慢慢挪动自己的位置,手里紧握着匕首。
姜锦书望着他后颈渗出的血珠,不知何时受了伤。
劫匪的叫骂声由远及近,就在马蹄声即将逼近时,在我们身边的老妇人不知何时去了前方扯着嗓子喊:“我看到妮子往,往北方去了。”
劫匪一记凶狠的踹击,将她整个人掀翻在地,磕到一旁的碎石上。
李锋看着那恶徒远去的背影,几乎握不住武器。
姜锦书急忙拽住他的衣角,急切劝阻道:"不能冲动!现在出去就是白白送死!不是辜负了你娘的一番用心吗?"
等待马嘶鸣声和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
两人这才小心翼翼地从树后灌木丛钻出,李锋再也按捺不住,朝着母亲方向狂奔而去。
姜锦书则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
他们看到令人心碎的一幕,李锋母亲蜷缩在地,身上的粗布衣衫早己经被鲜血浸透。
"娘!"
李锋冲颤抖将人紧紧抱起,老妇人嘴角溢出鲜血,却仍然露出虚弱的微笑。
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半块桂花糕,塞进姜锦书手中,气若游丝地说:
"小姑娘,带着我儿,找个太平地方,,,"
话未说完,老妇人双手垂落,整个人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