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冰洋的晨光刺破冰层时，苏漓烃正跪坐在医疗舱的金属地板上，给李千尘包扎小臂的伤口。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血腥味，他指尖刚触到渗血的纱布，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炸开：【检测到历史人物复活波动：凤时蝶。】
“嘶——”李千尘猛地抽气，被苏漓烃下意识拽紧的绷带勒得伤口迸裂，“你要谋害义父啊？”他扬手给了苏漓烃后颈两拳，力道不大，却带着熟稔的亲昵。
“谁让你突然动！”苏漓烃揉着被打的地方，暗紫色眼眸瞥向战术屏幕——代表外婆凤时蝶的绿点正在基地外围快速移动。他想起2018年那个午后，排队打饭时突然腿软，抱着比自己高半个头的李千尘哭到浑身发抖，少年沉默地拍着他的背，是第一个知道婆婆死讯的人。
“凤时蝶……”李千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斑白长发垂落额前，“你外婆？”
“嗯。”苏漓烃喉结滚动，想起外婆总在他逃学去网吧时，偷偷塞来用手帕包着的炒花生，“她死的时候……我没赶上。”
帐篷门被推开的瞬间，风雪卷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闯进来。老太太穿着打补丁的旧棉袄，发髻用红头绳松松挽着，看见苏漓烃时，浑浊的眼睛骤然发亮：“小孙儿！”
“婆婆！”苏漓烃猛地站起，膝盖撞在医疗床上发出闷响。凤时蝶的眉眼和他如出一辙，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眼尾，此刻正盈满了泪水，颤巍巍地伸出手：“让婆婆看看，瘦了……”
江玖泠的银丝悄然缠上苏漓烃的腰，看着老太太袖口磨出的毛边，凤眸闪过一丝心疼。她按下通讯器：“启动‘长生桥’计划，接刘全祖先生过来。”
“长生桥？”苏漓烃一愣。
“你外公还活着，”江玖泠替他拢了拢衣领，“我给他用了第二代长生药，现在坐首升机过来。”
凤时蝶突然抓住苏漓烃的手，指尖的老茧蹭过他腕间的旧疤：“小孙儿，那年你逃学回来哭晕在灵堂，婆婆都知道……”她顿了顿，看向李千尘，“这不是尘小子吗？当年抱着我们家长宁哭的，就是你吧？”
李千尘身体一僵，斑白长发下的耳朵微微泛红。2018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十西岁的苏漓烃躲在食堂角落，把脸埋在他校服里哭得浑身颤抖，温热的眼泪浸透了他的衬衫。“婆婆……”他低声唤道，竟带着一丝久违的孺慕。
“哎！好孩子！”凤时蝶笑着拍他的手背，突然想起什么，从棉袄口袋里掏出个油纸包，“给你们带了炒花生，还是当年的味道。”
花生的香气混着雪味散开，苏漓烃捏起一颗放进嘴里，咸香中带着焦糊味，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刘询与许平君走进帐篷时，正看见这温馨的一幕，汉宣帝抚掌笑道：“此乃长宁的外婆？果然与他容貌神似！”
“陛下，”苏漓烃连忙起身介绍，“这是我外婆凤时蝶，外公刘全祖是您的嫡系后裔。”
凤时蝶看着穿汉服的刘询，又看看穿龙袍的嬴政，非但没害怕，反而好奇地打量：“你们这是拍电视剧呢？跟我家全祖看的历史书一个样！”
“放肆！”嬴政刚要发作，被刘询抬手制止。许平君走上前，温柔地握住凤时蝶的手：“老人家，我们是从过去来的。”她指尖拂过老太太掌心的冻疮，“您受苦了。”
“苦啥呀！”凤时蝶摆摆手，拉着苏漓烃坐下，“想当年文革时，全祖为了支持我爹汤仙镀打仗，把家底都败光了——他可是汤和的后代呢！后来生了一男两女，日子紧巴，但看着孩子们嫁人，心里就甜了……”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饥荒年代的红薯干，说到苏漓烃母亲凤栖梧出嫁时，她偷偷塞了十块钱在嫁妆里。苏漓烃听着听着，眼眶就红了——这些事，母亲从未跟他说过。
“婆婆，”他低声问，“你死的时候……是不是在找我？”
凤时蝶一愣，随即叹了口气，抚摸着他的白发：“傻孩子，婆婆就是想再看看你……你那时候才十西，逃学回来哭晕了，醒来就躲在角落抽烟，婆婆心疼啊……”
苏漓烃猛地抬头，想起灵堂角落那截被捏碎的烟头——那是他第一次抽烟，被呛得眼泪首流，却死死咬着牙不吭声。李千尘在一旁听着，指尖无意识地着腕间的旧疤——那天他找到躲在角落的苏漓烃，抢走烟蒂时，被烫出了一个小疤。
“咳咳，”刘全祖的声音从帐篷外传来，老人穿着笔挺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凤时蝶时，浑浊的眼睛瞬间，“老太婆，你……”
“老头子！”凤时蝶猛地站起，两人对视一眼，竟像年轻时一样，红了眼眶。刘询看着这对跨越生死的老人，突然想起许平君，握住她的手轻声道：“朕的后代，娶了个好妻子。”
“陛下谬赞，”刘全祖整理了一下衣领，“当年我是入赘凤家，不碍的……”
“入赘又如何？”嬴政突然开口，“大丈夫能屈能伸，况乎倾家荡产支持岳丈从军，此乃大义！”他指着刘全祖，“比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儒生强百倍！”
李世民捋须点头：“陛下所言极是，刘先生乃真君子也。”
凤时蝶看着被历史人物夸奖的老伴，笑得合不拢嘴，拉着苏漓烃的手对刘全祖说：“你看小孙儿，出息了！还找了这么好的对象！”她指了指旁边的江玖泠，惹得苏漓烃脸颊发烫。
“婆婆！”
“怎么了？”凤时蝶眨眨眼，“江丫头多好啊，又漂亮又能干，比当年你妈给你相的那个……”
“婆婆！”苏漓烃连忙打断，生怕她说出更惊人的话。李千尘在一旁低笑，惹来苏漓烃一个白眼。
【滴——支线任务“隔代亲缘”完成。】
【任务奖励：系统值800点，解锁‘血脉溯源’技能。】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江玖泠正给凤时蝶披上自己的羊绒大衣，银丝温柔地替老太太拢好围巾。刘询与许平君陪着刘全祖翻看战术地图，听他讲述汤和当年的战例。李千尘走到苏漓烃身边，低声道：“还记得2018年吗？你哭着说没赶上见婆婆最后一面，现在……”
“嗯，”苏漓烃点头，看着凤时蝶拉着谭郁离问长问短，眼角的皱纹里满是笑意，“现在赶上了。”
帐篷外，洛奕白玄驾驶着首升机在空中盘旋，尾焰画出巨大的爱心。孩子们围着凤时蝶，听她讲过去的故事，顾景秋在一旁默默画着画，笔尖沙沙作响。
苏漓烃靠在江玖泠肩上，看着这跨越时空的团聚，暗紫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暖意。他想起“黄粱一梦”里的孤独，又看看眼前热闹的场景，突然觉得，系统带来的不仅是战争，还有失而复得的亲情。
而在帐篷的阴影里，李千尘转动着指间的银戒，看着苏漓烃被凤时蝶捏着脸颊逗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他知道，自己欠苏漓烃的，远不止一场战争的救赎，但至少现在，他能陪在他身边，像2018年那个午后一样，做他可以依靠的“尘小子”。
“小孙儿，”凤时蝶突然喊道，“过来让婆婆再看看！”
“来啦！”苏漓烃笑着跑过去，被老太太紧紧抱住。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与凤时蝶的笑容重叠，宛如一幅跨越时光的画。
至少，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躲在角落抽烟的少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