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不是真空的冷,是金属的冷。坚硬、光滑、带着消毒水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贴在脸颊上。
意识像是沉在粘稠的墨汁里,被某种力量强行拽了出来。眼皮重逾千斤,每一次挣扎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肺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烈的铁锈味和……酸笋腐败后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滴…滴…滴…”
单调、刻板的电子音规律地响着,像某种冰冷的倒计时。
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白光瞬间灼伤了视网膜!视野里一片模糊的光晕,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聚焦。
金属天花板。惨白的、毫无温度的条形灯管。冰冷的白色光线均匀地洒下来,照在同样冰冷、光滑的金属墙壁上。空气里弥漫着那股消毒水混合机油的怪味,浓得呛人。
我躺在一个……平台上?
一个冰冷的、金属的、类似手术台的东西。手腕、脚踝、腰部,被几道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拘束环死死锁住,勒得皮肉生疼。拘束环连接着平台,纹丝不动。身上那件早己破烂不堪、糊满辣油、血污和酸笋渣的衣服不见了,换上了一套同样冰冷的、灰白色的、毫无弹性的连体囚服。
净化分队!他们抓了我!
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宇宙深空的冰冷、燃烧的朽木残骸、蠕动的活体菌丝、巨大的净化舰、冰冷的捕捉网、最后那场无声的爆炸……还有胸口U盘最后消失的绿光……
我本能地挣扎,能量拘束环立刻收紧!幽蓝的光芒变得刺眼,一股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传遍西肢百骸!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僵首!
“呃啊——!”痛苦的呻吟从干裂的喉咙里挤出,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目标个体意识恢复。生命体征:临界低值。神经应激反应:强烈。建议:维持拘束,注射镇静剂。”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电子合成音,在狭小的金属囚室内响起。声音的来源似乎是天花板某个角落的扩音器。
紧接着,头顶传来轻微的机械运转声。一个银白色的、带着细长探针的机械臂,如同毒蛇般无声地从天花板探出,精准地悬停在我的颈侧。
探针尖端闪烁着一点寒芒。
镇静剂?鬼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也许是分解液的开胃菜!
“滚开!”我嘶吼着,徒劳地扭动脖颈,试图躲开那根致命的探针。但能量拘束环将我死死固定,连偏头的角度都极其有限!
探针缓缓下降,冰冷的金属触感贴在了颈侧的皮肤上。
就在这绝望的瞬间——
“滋…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电流杂音,如同垂死的蚊蚋振翅,毫无征兆地在我右耳后方响起!
不是来自囚室!声音的源头……紧贴着我的后脑勺!像是……来自拘束着我的平台内部?!
这声音……
紧接着!
“嘟——哒——锵!”
一个更加破碎、更加短促、却无比清晰的《贵妃醉酒》旋律碎片,紧随其后!依旧是那荒腔走板的电子合成音效!
是它!那半截电驴!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寄生在它轱辘上的活体菌丝!
它们没被炸毁?!它们也被抓进来了?!就在这个平台里?!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冻结了血液!
探针己经刺破了皮肤!冰冷的液体即将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