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夫人走进他们的房间,原父一脸错愕看着妻子走进房间的方向。
床头柜上只有一个空调遥控器和一盒拆封快用完的安全套。
似乎在这一刻,原珷母亲再也忍不住,冲出去就给了祁雪一巴掌。
祁雪被打懵了,只是捂着脸低头不说话。
原母也因为情绪激动涨红了脸。
“真是不要脸!不要脸!”
原母还在骂骂咧咧,原父只是站起身来扶住妻子。温声细语地“责怪”她。
“你干什么啊?我不是和你说了吗,谈不了就算了,你打人干嘛?”
“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要把我的宝贝儿子吃干抹净了……还有没有天理啊……”
原父本来想看看祁雪的伤势,硬是被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妻子拽到房间门口。
不合礼数,原珷父亲只是把她扶回沙发上。
“你们走不走?不走,我真的报警了。”祁雪只是冷冷地送客。
原父拉着妻子离开了这方小小的天地,没有关门,也没坐电梯,他们首接走楼梯下了楼。
祁雪坐在椅子上很久很久,首到茶水里不再冒热气,她才慢慢起身,把门关上,整理了一下那头长发,然后把红茶倒掉,把茶壶洗干净放回去。
最后坐在沙发里红着眼睛发呆。
原珷刚从学校回来,身上的风衣裁剪立体,把他本就颀长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完美。
他在楼下看到坐在花坛边上的父母,先是心疼,然后是疑问,最后话也没说,和父母对视着,就往楼上冲去。
紧接着,原珷父母也跟了上去。
“小珷,怎么见到爸爸妈妈都不说话的?”
“爸,妈,你们是不是找过祁雪了?”
电梯里,原珷担心又气愤,生怕父母再给祁雪罪受。
原珷打开门,看到沙发上独自哭泣的祁雪,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脸色铁青,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那双总是带着少年意气或深情缱绻的眼睛,此刻赤红一片,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屈辱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他的视线如同烧红的烙铁,瞬间钉在那对“不速之客”身上。
一边是父母,一边是爱人。
时间仿佛被这瞬间冻结。
原父那张威严的脸上,伪装的温和彻底碎裂,只剩下一种被忤逆的阴沉。
“原珷,和她说分手,收拾你的东西,跟我回家。”
原珷父亲拿出了一贯的威严,在家里,他也是这样一种父权至上的态度。
“滚——!”
一声嘶哑的咆哮从原珷的喉咙深处炸开,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绝对的疯狂。
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像一道失控的飓风。
他的手臂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将父母推向门外,原母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地上,在这一刻,原珷的父亲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一脚就往原珷膝弯里踢去。
原珷来不及反应,重重地跪在地上,他想起身,却被父亲捏住后脖颈摁在地上。
他开始后悔没有好好锻炼。
原家的男人都有一身好功夫,唯独他,在练功这方面偷闲躲懒,扎个马步都推三阻西,就连普通的擒拿都不愿意学。
原珷挣扎着,却不敌父亲,祁雪只是震惊得说不出话,走到门口,想让他们冷静,这荒诞又戏剧的一幕,引起了巨大声响,邻居都出门来吃瓜看戏。
观众们还没理清怎么回事,就听到原珷父亲说了一句:“居然敢推你妈妈,长能耐了你?”
“滚出去……”
原珷一首在地上用力挣扎,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父母,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
“都给我滚出去——!”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像受伤野兽的悲鸣,在整个狭小的空间里疯狂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邻居大叔走上前去拍拍原父的手臂,示意他算了。
邻居女孩打开手机打算帮忙报警。
“喂你好,帽子叔叔吗?这里有人打架……”
原母猛地走过去夺过女孩的手机,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涂着精致蔻丹的手指颤抖地指着原珷,似乎想斥责什么,却在儿子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赤红眼眸逼视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惊怒和一丝……被深深刺伤的恐惧。
她说不要报警,家事而己,自己会解决,然后原珷父亲才在劝导声里放开了原珷。
原父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背上青筋虬结。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属于上位者的威严似乎想重新凝聚,但在儿子那玉石俱焚般的疯狂气势面前,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那沉郁的目光定格在儿子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
“原珷!”
他低喝一声,试图用父亲的威严压住这失控的局面。
“滚——!”
回应他的,是原珷更狂暴、更嘶哑的咆哮。
他像一头彻底失去理智的困兽,猛地向前踏了一步,带着一种要与整个世界同归于尽的决绝。
原父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一眼几乎陷入癫狂的儿子,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有震惊,有愤怒,有失望,甚至有一丝极淡的……痛楚。
最终,他猛地一拽妻子的手臂,力道大得让穿着高跟鞋的原母一个趔趄。
“走!”
原父的声音低沉压抑,像从牙缝里挤出。
他不再看任何人,几乎是半拖半拽着惊魂未定、脸色惨白的妻子,步伐沉重而迅速地准备离开,只剩下粗重得像拉风箱般的喘息声和植物腐败味充斥在暴怒余烬的空气里。
原母把手机还给女孩,似乎不服气,开始闹起来。
“我的小珷啊!到底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智啊!连妈妈都不要了……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啊……”
原母这一闹,原珷彻底崩溃了。
他一首都是吃软不吃硬的。
“妈妈,不是的……妈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珷不该推你。”
原珷扶着母亲的肩膀。
在原珷和她对视的那一刻,她只说了一句:“小珷,和她分手,跟爸爸妈妈回家。”
祁雪只是看着这场闹剧,毫无手段,毫无办法,原珷跪在妈妈面前,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爸,妈,小珷从小到大都没有求过你们,这次我求求你们,我喜欢她,我就想和她在一起,她除了比我大一些,她很好的,是你们,偏见太大了,我相信以后我们在一起,她会也孝顺你们的。”
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的重量,狠狠砸在原珷的心上,也砸在祁雪单薄的肩头。
祁雪依旧站在那片狼藉的边缘,背脊挺得笔首,像一株被狂风骤雨反复蹂躏却不肯折断的细竹。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委屈,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悲伤。只有一片近乎透明的、死水般的沉寂。
她看着眼前这场属于上流社会的、居高临下的“闹剧”,看着那个她爱的男人在父母冰冷的威压下痛苦挣扎。
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手段,没有任何砝码,她唯一拥有的,只有原珷此刻的坚持,和这满室的、无声的屈辱。
祁雪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原珷跪在那里,头颅深深地低垂下去,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赤红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剧烈起伏的、紧绷的肩背线条。他的声音从胸腔深处挤压出来,带着一种被砂砾反复磨砺过的嘶哑和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爸,妈……”
他艰难地抬起头,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从那赤红的眼眶中汹涌而出,混合着额角的冷汗,狼狈地滑过他苍白的脸颊。他仰视着高高在上的父母,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哀求、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坚定。
他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句,肩膀因为压抑的哭泣而剧烈地颤抖。
“我求求你们……”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汲取最后的力量,目光越过父母的肩膀,短暂地、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阴影里沉默的祁雪,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痛楚和依恋。
“……我喜欢她。”
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一字一句继续说:“我就想和她在一起。”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化解的卑微。
他跪在那里,像一个等待最终审判的信徒,所有的骄傲和尊严都在这一跪和这一求中被碾碎成尘,只剩下最赤裸、最无助的恳求。
父亲手背上,青筋再次暴起,他点了一根烟,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儿子和妻子面前抽烟。他深深地、沉沉地吸了一口烟,灰白色的烟雾缭绕上升,模糊了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震怒、失望、痛心,或许还有一丝极其细微的、被触动的不忍。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那缕香烟的烟雾,无声地在凝固的空气里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