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吉普车上的几个男技工,看到老刘领回来的是两个年轻女同志,几人面面相觑,纷纷瞪大了眼睛。
“咋回事儿?怎么是个小姑娘?”
“这小姑娘靠谱吗?”
“我刚刚是不是提错意见了?人家只会修表,可能连车床摸都没摸过。”
车上的几个男技术员,尤其是张技术员,顿时有些唉声叹气的。
可老刘没有看到他们的动静,也没听见他们的心声,带着姜雅烟和李菁菁坐上了吉普车。
老刘毕竟是个中年男人,心思只在机械专业上,一时间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几个同事的挤眉弄眼。
然而,姜雅烟坐在后座,却深深感受到几个男技术员投来的怀疑目光,但她只是相视一笑,并未在意。
吉普车一路颠簸驶向野战军军部。
驻扎地,果然是在深山老林里,不知怎的,姜雅烟心中升起强烈的预感,傅融琛可能在这野战军里。
看来这个决定没有做错!!
车子绕过军区大礼堂,径首开向了位于山谷腹地深处的维修部。
一路上,门卫处都有小战士在站岗,严格的要求每个人出示证件。
姜雅烟看到,李菁菁确实是这野战军的文工团女兵,而她自己,出示了自己的介绍信和户口簿。
随后,也被小战士放行。
到了维修部,这个维修部的规模,比姜雅烟想象的还要庞大。
“小姜同志,到了,这就是我们军部的维修部。”
吉普车停下后,老刘率先下车,还给姜雅烟拉车门。
动作体贴的,让维修部门口的几个男技工看的眼睛都傻掉了。
然而,一同坐在车上的几个技工,倒是不感到稀奇了。
姜雅烟下车后,李菁菁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嫂子,我现在就去找我对象,打听打听你爱人的具体下落。”
“等会儿到饭点儿了,我过来接你,咱们去食堂吃饭吧。”
姜雅烟点点头,看着李菁菁走远了,她这才回神。
老刘也注意到二人刚刚的情况,下意识地询问姜雅烟,“小姜同志,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姜雅烟摇摇头,并没再暴露自己的事。
她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叫“傅融琛”的男人,对她是什么态度,接不接受她,以及接不接受她肚子里的孩子。
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和傅融琛的关系,
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老刘看她不想说,也并不勉强,带着她一同走进了维修部。
“小姜同志,你以前是学机械专业的?”
“那机械表可不是一般人能修的。”
姜雅烟也知道,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
她也就承认了,“哦,我家里的长辈是机械厂的,我跟着学过两手。”
老刘饶有所思的点点头。
跟着长辈学过两手?
就能把古董机械表给修好,这等天赋,说一句“天才”都不为过!
若是送到专门的机械专业研习,那还得了,妥妥就是国家的人才啊。
维修部里,围满了愁眉苦脸的工人。
看到老刘一行人回来,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一群人顿时向老刘走去,将他们围在中间。
“刘工,出事儿啦!你可算回来了!”
“毛熊国那群滚犊子的瘪三,说撤走专家就撤走专家,抠门的连图纸都带走。”
“咱们一群兄弟也搞不明白,刚刚又有青瓜蛋子,两眼一抓瞎,把咱们维修部的机器给碰坏了。”
“刘工,你快带人去看看情况吧。”
姜雅烟很清楚,装备制造业,是工业发展的基石,而大型高精度数控机械设备,又是装备制造业里的重中之重。
世界各主要工业国,都把这类装备的研发和生产列为头等大事,并且对敌对国家进行着严密的封锁。
类似毛熊国的做法,撤走专家,撤走图纸,撤走技术人员,就是给华国人刻意制造困难!
姜雅烟跟着老刘一起,拿过一旁的安全帽戴上,径首走进车间。
越往里面走,传来的声音越大,听的也就更清楚。
“好你个小崽子,让你别乱碰,别乱碰,就是不听老子的话。”
“你动了这车床,到时候生产出的机械尺寸不对,谁敢担得起这责任?!”
老刘看着一旁的姜雅烟,有些唉声叹气道:“小姜同志,你一会儿就在附近瞧瞧,如果能看出毛病,那再好不过,可千万不能上手摸啊。”
姜雅烟点点头,她跟在老刘身后。
老刘轻轻敲了敲车床的外壳,而她,则在一旁弯下腰身。
通过眼睛查看车床内部结构。
车床是老式c620,她大学实习时,就造过这玩意儿。
这种老式车床,在后世会被淘汰,可这年头不同,在维修机械工人的眼中,还精贵得很。
这时,车间众人看见姜雅烟出现,很快引起轩然大波。
不少男技术员,在一旁小声嘀咕:
“怎么还有女同志过来?
“你瞧她跟在老刘身后,该不会是新来的女专家吧?”
“看她这么年轻,这能看出个啥?”
“万一瞎弄的,刘工听她的话,把车床搞更坏了,可就麻烦啦!”
姜雅烟忽略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她询问道:“刘工,这车床是进口买的吧?”
老刘回过头,告知她详细情况。
要在以往,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向一个女同志,交代车床来历。
毕竟,这年头特务间谍繁多,保不准什么秘密泄露出去,就会给部队造成致命性的打击。
可眼前的小姑娘,虽说瞧着年纪不大,但她就是令人信服。
老刘娓娓道来,“咱们国家的车床设备不够先进,很多从外国高价进口来的,一台车床设备就是几十万美金。”
“偏偏进口来的东西,没有外国专家协助安装、调试,我们大家两眼一抹黑。”
“车床出了问题,请国外专家来,不仅要宰一大笔钱,停留时间又不多。”
“人匆匆的来,匆匆的又走了。”
“图纸都不给留下,再请他们来,又得花一大笔钱,实在是剜我们的肉啊!”
姜雅烟却并不忧愁,她轻柔的声音格外振奋人心:“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不必请外国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