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光阴如白驹过隙,晋州城的槐树绿了又黄,济世堂的药香依旧弥漫在街巷。洛星辰蹲在药田边,指尖轻抚过龙血藤的叶片,忽然嗅到一丝异香。那香气似蜜非蜜,引着他望向墙角的青铜鼎,鼎中残留着半块紫黑色的糕点,表面爬满细小的金色纹路。
“星辰,别碰!” 母亲苏氏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却晚了一步。洛星辰指尖刚触到糕点,突然觉得舌根发苦,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向后倒去。苏氏扑过来抱住他,只见孩子唇色瞬间发紫,眉心朱砂痣竟泛出诡异的青芒,宛如被墨汁浸染的红宝石。
“文轩!快拿冰蚕玉露!” 苏氏颤抖着扯开洛星辰的衣襟,只见丹田处青筋暴起,如蛛网般向胸口蔓延。洛文轩冲进来时手中玉瓶己碎,冰蓝色的药液泼在青砖上,腾起阵阵白雾。他颤抖着按住儿子的脉搏,瞳孔骤缩 —— 那脉搏竟如游丝,时有时无,分明是中了五毒门的 “断肠散”。
“去请神医谷的林先生!” 洛文轩扯下腰间玉佩砸在桌上,“就算倾家荡产 ——” 话音未落,洛星辰忽然吐出一口黑血,身子软得像团棉花,再无半点气息。苏氏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抱住孩子的尸体瘫坐在地,发间银簪滑落,露出后颈上淡青色的蛊纹 —— 那是当年为救洛文轩种下的五毒契印。
三日后,送葬队伍行至乱葬岗,阴沉的天空飘起细雨。洛文轩手扶棺木,掌心贴着内层的朱砂符,每走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上。忽然,前方树林中传来鹤唳般的长笑,一位紫袍老者负手而立,银发在风中扬起,腰间星纹玉佩烁烁生光。
“洛家主这是要埋了贵子?” 老者抬手轻挥,抬棺的壮汉们竟如提线木偶般定在原地,袍袖翻卷间露出小臂上若隐若现的星辰胎记。
洛文轩瞳孔骤缩,认出老者正是九年前的神秘人。苏氏踉跄着扑到棺前,死死抓住紫袍人的袖口,却见老者指尖轻触洛星辰眉心,那枚凝滞的朱砂痣突然焕发出金光,如涟漪般扩散至全身:“此子命数与天道相连,老夫借个缘法。”
话音未落,老者袖中飞出一道青虹卷住孩童身躯,棺木在真气震荡中碎成齑粉。洛星辰悬浮于半空,丹田处隐约可见寰宇灵府的光影流转,竟将飘落的雨丝尽数蒸发。老者屈指一弹,一枚刻满星纹的符篆打入其心口:“三载后自见分晓。”
洛文轩欲出言阻拦,却见老者足尖点地,如踏云而行,转瞬间己掠至百丈外。最后一缕紫烟消散前,老者的声音随风传来:“闭紧密室,断了俗缘 ——” 话音戛然而止,唯有一片刻着星轨的枫叶飘落至洛星辰掌心,叶脉间跳动着微弱的金色光芒。
紫云洞内,岩浆池的红光映着洞顶钟乳石,滴滴答答的水声混着骨骼爆响。洛星辰浑身赤裸,被绑在一块巨型磁石上,紫袍老者手持青铜药锄,正在池边调配药剂。三日来,老者以 “紫阳真火” 淬炼他的经脉,每一寸肌肤都被地火灼得焦黑,又在药力作用下新生,如此反复,竟如凤凰涅槃。
“忍着点,第三重锻体开始了。” 老者将药汁泼在岩浆池中,顿时腾起冲天热浪。洛星辰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见丹田处的寰宇灵府自行运转,如漩涡般吞噬着灼热的能量,原本剧痛的经脉竟生出一丝清凉。
七日后,洛星辰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洞壁上刻着的《碧波剑法》图谱。那些剑招在他眼中竟如活物般游动,指尖不自觉地凌空比划,忽然听见老者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好小子,通脉境三重就敢参悟地级武学?也罢,且看你能悟出几分。”
三个月后,岩浆池边多了一道深达丈许的剑痕。洛星辰手持木剑,衣袂被热浪掀起,正将最后一式 “浪遏飞舟” 练到第三百遍。忽然,丹田中的灵府轰然震动,木剑上竟凝聚出淡蓝色的剑气,如水波般层层叠叠,首劈向三十丈外的瀑布。
“砰!” 瀑布被从中斩断,露出后面的石壁 —— 那里竟刻着一幅残缺的星图,每颗星辰都用朱砂圈点,中央赫然是北斗第七星的位置。紫袍老者抚掌赞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能以通脉境九重使出‘碧波叠浪’,你这丹田果然......” 老者忽然住口,目光落在洛星辰眉心的朱砂痣上,神情变得严肃。
“星辰,你可知凡界武道五境?” 老者席地而坐,指尖在石面上画出五个圆圈,“淬体、通脉、凝气、化元、先天,每境九重,而你如今己至通脉巅峰。但切记,你的丹田异于常人之事,若被玄冥殿、暗影阁知晓,必招杀身之祸。”
洛星辰点头,目光落在老者腰间玉佩上:“前辈为何救我?又为何传我神功?” 老者沉默良久,忽然抬手撕裂袖口,露出小臂上的星辰胎记 —— 竟与洛星辰眉心的朱砂痣一模一样。
“万年前,我曾指点逍遥子创建逍遥宫。” 老者望向洞外的星空,声音忽然变得悠远,“如今修真界裂缝渐开,凡界将有大劫。你体内的寰宇灵府,或许是破局之钥......” 老者忽然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简,“此乃《周天星斗大阵》残篇,与洞内星图互为表里,待你日后踏入昆仑宗,自会明白。”
洛星辰接过玉简,只觉指尖一凉,玉简中竟有丝丝寒气渗出。洞外忽然传来狼嚎,老者皱眉望向洞口:“三载光阴己过,你该出去了。记住,洛家灭门之祸......” 老者忽然住口,抬手轻挥,洞顶巨石轰然落下,将洞口封得严丝合缝,“后会有期,星辰。”
黑暗中,洛星辰摸到怀中的玉简,掌心忽然传来温热。他深吸一口气,运转紫阳神功,丹田中的灵府再次转动,竟如一台磨盘般将西周灵气绞碎吸收。通脉境九重的内力如岩浆般在经脉中奔涌,他握紧木剑,剑尖抵住巨石 ——
“轰!”
碎石飞溅中,少年的身影破土而出,头顶是三年未见的星空。他低头望向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形如寰宇灵府的轮廓。远处,晋州城的灯火明明灭灭,却不知等待他的,将是怎样的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