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发缩在陈家祠堂的阴影里,指尖着女儿王小桃的婚书——红纸己被暴雨浸透,“聘礼:古镇东区三间商铺”的字迹晕染成狰狞的血爪。陈昊的保镖将麻袋砸在他脚边,袋口散落的美钞粘着河底淤泥,散发死鱼般的腥气。
“明早拆迁队进场前,把你家杂货店锁死。”陈昊的鳄鱼皮鞋碾过麻袋,狼牙项链在闪电中泛青,“否则你女儿嫁的不是省城公子,是缅北蛇头。”
祠堂外突然传来木桩断裂的巨响。王德发冲出门时,那座守护村民三百年的石狮己拦腰坍塌。浑浊的洪水卷着狮头滚过青石板,石雕眼窝里嵌着的铜钱叮当散落——那是当年建祠堂时王家族长亲手埋的镇邪钱。
叶青梧在禁闭室醒来时,舌尖还残留着电极棒的焦糊味。铁门小窗塞进张《云栖日报》,头版是她“索贿百万阻挠拆迁”的合成照片,配图竟是林深与她交接账本的偷拍——拍摄角度精准得如同警方取证。
“叶警官,这份认罪书签了吧。”副所长赵志刚的影子投在报纸上,像条蠕动的蜈蚣,“你徒弟小张刚转正,他爹的尿毒症账单可等不起。”
突然,隔壁囚室传来嘶吼。叶青梧扒着门缝窥见法警正拖走苏红绫——女毒枭的囚服后背渗出血字“冤”。当手铐砸在苏红绫腕骨时,一枚警用制式纽扣从她掌心滚落,正停在叶青梧门前。
林深在防汛指挥部盯着卫星云图,暴雨形成的漩涡中心竟与古镇地图上的走私路线完全重合。当屏幕弹出王小桃被绑在婚床上的彩信时,周玄策的加密邮件同步抵达:
“资本嗜血如饿狼,道德枷锁是牧羊犬——你要当狼,还是当狗?”
他抓起对讲机呼叫方拓,电流杂音中却传来王德发的哀嚎:“林总!陈家把我家小桃...”话音未断,古镇东区突然大面积停电,黑暗中有推土机引擎轰鸣声如兽群逼近。
方拓在齐腰深的洪水中拽出第十七个村民时,怀里律师证己被泡成纸浆。王德发突然发疯般扑来,将麻袋美钞塞进他怀里:“方律师!用这钱雇人救我女儿!”
麻袋撕裂的瞬间,百元美钞如葬仪纸钱漫天纷飞。钞票上的油墨遇水融化,显露出叠加印制的文物走私清单——正是叶青梧搜查过的陈家账本残页。方拓怔怔看着钞票飘进道德经碑林,刻着“上善若水”的千年石碑在洪峰中轰然倒塌。
叶青梧在放风场接住昏倒的苏红绫。女毒枭撕开衣领露出锁骨烙印——双头蛇缠绕着警徽图案:“三年前我卧底金三角,这烙印是上司送的‘勋章’。”
暴雨冲刷着苏红绫递来的纽扣,金属背面刻着“ZYQ”拼音缩写。叶青梧突然想起三年前殉职的缉毒队长张远清,他失踪前最后一通电话曾说:“青梧,警徽脏了得用血擦...”
“他们用你徒弟的命逼你认罪,”苏红绫咳着血笑出声,“我用走私网证据换你帮我翻案——赌吗?”
林深闯进防汛数据库时,防洪警报正以每秒17次的频率刷屏。当他强行破解陈家控制的监测系统,卫星云图陡然切换成地下管网三维图——红色警报点在古镇祠堂地下汇聚,形成巨大的太极阴鱼图案。
“林深!”方拓的视讯窗口在屏幕上炸开,“王德发招供了!陈家在地下埋了...”
话音被爆炸声切断。林深扑向监控屏,只见王家杂货店在火光中坍塌,裂缝中喷涌的却不是洪水,而是粘稠的原油。油污在水面蔓延成太极阳鱼,与卫星图阴鱼严丝合缝。
王小桃穿着血红嫁衣站在祠堂废墟顶时,手里攥着的不是捧花,而是拆散的炸药引信。陈昊的保镖在雨幕中举枪瞄准,她却对着无人机镜头嫣然一笑:
“爹,您收的卖女钱够给祖宗修新坟吗?”
火光腾起的刹那,王德发抱着麻袋美钞冲进火场。火焰吞没父女身影时,烧焦的婚书残片如灰蝶落在叶青梧的囚窗前,背面是王小桃的绝笔:
“地狱空荡荡,菩萨在刑场”
黎明时分,洪水退去的街道布满油污。林深站在王家废墟前,脚下沙袋渗出的原油自动汇聚成蛇形纹路——与苏红绫锁骨烙印完全一致。
方拓将染血律师证埋进油污:“我刚向省纪委实名举报,举报材料是王小桃生前寄出的。”
他身后站着三十六个村民,每人举着浸泡原油的《道德经》,书页上是走私路线的人血手印。
看守所方向突然传来防空警报。叶青梧站在瞭望塔顶抛出警徽,金属在初阳中划出弧线,精准坠入防汛指挥部的天井。林深拾起警徽时,内侧镌刻的小字灼痛掌心:
“破局者必入地狱” ——周玄策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