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将云栖镇码头浇成一片混沌的墨色。叶青梧蜷在生锈的集装箱缝隙间,警用望远镜的视野里,陈家的走私船正吞吐着印有“文物修复”字样的木箱。一道闪电劈下,她看清工人们腰间鼓胀的枪柄——这不是普通走私,是武装押运。
“青姐,林深的信号进了三号仓!”耳机里传来方拓沙哑的急报。叶青梧心头一沉。三小时前,她亲眼看见林深与陈昊在茶馆密谈,此刻他却出现在走私核心区。望远镜猛地转向三号仓气窗,昏黄灯光下,林深正用匕首划开某个木箱封条,动作熟稔如解剖猎物。
林深的刀刃挑开最后一道胶带,腐木气息混杂着铁锈味扑鼻而来。箱中并非青铜器,而是码放整齐的证券凭证——西部矿业境外债券,编号首字母赫然是“PLA”。他瞳孔骤缩:三年前做空西部矿业时,曾在国安密档里见过这组编号前缀,专指军方控股资产。
“林先生对葬礼花圈感兴趣?”阴影里踱出陈昊,指尖捏着朵白菊别在林深领口,“令尊的墓志铭写得好啊——‘殉道者终成祭品’。”
匕首瞬间抵住陈昊咽喉,林深声音淬着冰:“你动了他的骨灰?”
“是周玄策动的。”陈昊笑着拍开利刃,露出西装内衬的狼头纹身,“他说你该学会疼了。”
集装箱顶突然传来重物滚动声。林深暴起踹翻木箱,债券雪片般纷飞落地,露出箱底夹层的微缩胶卷——叶青梧父亲殉职案的现场照片。血迹斑驳的警号旁,竟有枚带林家徽记的铜钮扣!
码头控制室内,叶青梧正破解海关服务器。屏幕上走私货单如瀑布流泻,她突然僵住:某条加密记录标注着“Lin.S基金补偿款”,收款方竟是云栖镇拆迁办!
“方拓,查林深离岸账户流水!”她哑声下令。
键盘敲击声如冰雹砸落。当账户密码“CL0721”(陈露生日)被方拓破译时,叶青梧的呼吸停了——近三年共有47笔跨境转账,其中8笔汇入陈昊控股的慈善基金,最后一笔发生在20分钟前,金额正好是王德发家祖宅的拆迁估价。
监控视频在此刻自动弹出。画面里,林深将青铜戈递给陈昊,戈柄刻着与走私文物相同的“破军”符号。叶青梧猛地扯断数据线,枪口在掌心烙下红痕。父亲殉职前最后一通电话响彻脑海:“青梧,资本是吞骨的狼...”
三号仓卷帘门突然洞开。林深站在光暗交界处,身后跟着戴镣铐的苏红绫。
“叶警官不是要找金三角毒链吗?”陈昊拽起苏红绫的头发,“这女人用文物夹带海洛因,林先生刚帮我清理门户。”
苏红绫啐出口血沫:“云栖镇的文物...都沾着缉毒警的血...”她突然撞向林深腰间!
枪响震落顶棚积雨。苏红绫蜷缩在地,林深握着的92式警枪枪口冒烟——正是叶青梧遗失的那把。
“清理门户要专业工具。”林深将枪抛给叶青梧,子弹壳滚落脚边,底火处刻着迷你狼头,“比如物归原主。”
叶青梧接住枪的刹那,瞥见他袖口渗出的血正滴在债券上。血珠晕开的编码旁,竟有她父亲生前的笔迹:“玄策噬子”。
暴雨稍歇时,林深在码头废船里撕开染血的衬衫。肋间刀伤深可见骨,苏红绫临死前塞进他掌心的记忆卡沾满粘血。
读卡器插入瞬间,监控影像铺满屏幕:
陈家地下室,陈露正俯身调试某种信号发射器。镜头转向墙面地图,云栖镇被红圈笼罩,旁注“天道实验场-第二阶段”。她转身时颈间丝巾飘落,锁骨处的狼头刺青清晰可见——与陈昊西装内衬的纹身一模一样。
“好玩吗?”周玄策的声音鬼魅般从身后传来。老人拄着乌木杖点在林深伤口,剧痛中浮现父亲坠楼前的嘶吼:“跑!他们要用你的债洗白军产!”
林深咳着血笑出声:“您当年也是这样教父亲‘殉道’的?”
乌木杖突然劈碎笔记本,周玄策的瞳孔在火光中裂成双色:“不破不立。比如让她...”
码头方向传来爆炸轰鸣。林深冲向火光时,怀里半张烧焦的照片飘落——童年他与父亲在终南山下的合影,背景里穿道袍的周玄策正将罗盘递给戴狼牙项链的少年。那少年眉宇间,竟有陈昊的轮廓。
废墟间,叶青梧从压变形的警车爬出。指尖触到半块染血的警徽时,林深的身影在浓烟中显现。
“债券编号PLA-19,”她把枪插回空荡的枪套,“是你父亲担任顾问的军工项目代号。”
林深将苏红绫的记忆卡按进她掌心:“也是你父亲追查的跨国洗钱通道。”
消防车鸣笛由远及近。两人隔着血色积水对视,水面倒映的集装箱突然亮起北斗星图——周玄策站在高处张开双臂,僧袍在风中鼓成渡鸦的翅膀。
叶青梧的耳机在此刻传出电流杂音,陈露的轻笑如毒蛇钻入耳膜:
“叶警官,恭喜找到弑父真凶...要看看你母亲车祸前的银行流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