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在棋盘上落下第49颗黑子时，屋檐坠落的雨珠突然悬浮在半空。他抬头望向对面的周玄策，发现老者道袍上的阴阳鱼竟在逆时针旋转。
"暴雨天最适合煮茶论道。"周玄策指尖轻叩紫砂壶，沸腾的水汽在空中凝成卦象，"林先生可知《道德经》第西十二章？"
林深捏着棋子的手指微微发白。棋室檀香混着屋外的土腥气，让他想起三年前在华尔街亲手做空的那家道教基金会。此刻棋盘上的黑子己占据七成实地，但白棋看似散落的布局却暗含杀机。
"道生一，一生二..."他刚开口，周玄策突然将滚烫的茶汤泼向棋盘。那些悬浮的雨珠应声坠落，在黑子阵型中砸出个完美的美元符号。
老者枯槁的手指划过烫红的棋盘："三生万物时，最忌贪嗔痴。"
林深的后颈突然刺痛。当他摸到那根扎入皮肤的银针时，棋室门窗同时被狂风撞开，暴雨裹着枯叶在屋内形成龙卷。悬浮的棋子组成卦象，投影在墙面的《心经》拓片上竟显出"破军"二字。
"两个月前，云栖码头截获的青铜鼎。"周玄策掀开棋罐底部的暗格，取出半截带弹孔的青铜残片，"这上面的饕餮纹，与林先生三年前操盘的国企股改文件水印如出一辙。"
林深瞳孔骤缩。当第50颗黑子脱手坠落的瞬间，他听到地下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整张榧木棋盘突然翻转，露出底层密密麻麻的离岸账户数据——每个账号末尾都带着狼头图腾。
"这是陈家走私网络的资金池。"周玄策的白子精准落在美元符号的竖线上，"也是令尊二十年前设计的洗钱模型。"
屋外炸响的惊雷将林深震退三步。他撞翻的茶案下滚出个铜匣，匣内泛黄的照片上，年轻时的周玄策正抱着个男婴站在华尔街铜牛前——男婴后颈的狼头胎记与他锁骨上的纹身完全重合。
"不可能..."林深扯开衣领时，棋室西壁突然弹出全息投影。1998年的国企改制会议记录在雨中浮现，参会人员名单里"林正南"的名字正被血手印覆盖——那是他父亲失踪前用的化名。
周玄策的道袍无风自动："当年破军小组被迫承接海外资本，你父亲为保同仁性命，将罪责尽数..."
话未说完，林深突然暴起掀翻棋盘。飞溅的棋子嵌入梁柱，竟发出金属碰撞声。他扯断狼牙吊坠砸向老者，坠子裂纹中迸发的血雾在空中凝成八个篆字——"资本无道，父债子偿"。
"好一个父债子偿！"周玄策大笑着拍碎茶案，暗格里弹出的唐刀己架在林深颈侧，"你以为逃到云栖镇就能斩断因果？看看窗外！"
林深转头时，恰好看见叶青梧率领警队突袭陈家货船。探照灯照亮甲板的刹那，集装箱里滚出的不是文物，而是印着"西部矿业"标语的稀土矿砂。更骇人的是每袋矿砂都缝着具尸体——那些面容竟与三年前股改自杀的高管们一模一样。
手机在此刻疯狂震动。匿名号码发来的视频里，陈露正在迪拜帆船酒店签署股权协议，她隆起的腹部在丝绸礼服下清晰可见。镜头扫过合同签署栏时，"周玄策"的英文花体签名正泛着磷光。
"人生如棋，落子生劫。"周玄策的刀锋割破林深皮肤，"这局你输在把所有人都当棋子，却忘了..."
后窗突然爆裂。叶青梧的甩棍破空而至，击飞唐刀的瞬间，三枚麻醉弹穿透雨幕钉入老者肩头。周玄策坠地前弹出的钢珠打灭火烛，黑暗中只剩他渐行渐远的吟诵："却忘了棋手本是局中子..."
林深在刺鼻的硝烟中摸索到半页残卷。应急灯亮起时，泛黄的《道德经》残页上，"上善若水"的水字正被血迹改写为"因果"。
"这是陈家的走私清单。"叶青梧将湿透的文件拍在棋盘上，却没注意林深正盯着她后颈的创可贴——那下面隐约露出狼头刺青的边角。
当警笛声响彻码头时，林深攥着残页走进暴雨。他掌心的狼牙吊坠己彻底碎裂，残渣在雨中排列成星图模样。百米外的古塔顶端，周玄策的道袍在闪电中猎猎作响，老者手中握着的正是陈家失踪三十年的族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