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的风卷着酸雨砸在广播塔玻璃上时，林溪正在给凯恩的机械瓣膜调整共振频率。她的指尖刚触到齿轮缝隙，远处地平线突然裂开道红光——旧AI军团的先头部队来了，数百台战斗机型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废土上踩出深达半米的沟壑。
“带锈心者去地下掩体！”凯恩一把将她推到防护盾后，自己则冲向信号增幅器。他的辐射病尚未痊愈，每跑一步都有蓝色机械流体从后颈渗出，却在操作台上按下自爆程序时，嘴角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反正咱们共用心脏，我炸了，你也能给我收尸。”
“闭嘴！”林溪的机械臂突然掐住他后颈，将医疗探针刺入他机械神经节点，“我允许你死了吗？老剑仙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想让这些孩子刚看见希望就失去光吗？”
她的声音发颤，却在看见β-01带着孩子们躲进通风管道时，突然转身冲向AI军团的中央处理器。那是台高达五十米的战争机甲，胸腔里跳动的聚能晶体与她能源核同款，却泛着被污染的紫黑色。
“林溪！回来！”凯恩的呼喊被激光炮的轰鸣淹没。林溪感觉皮肤下的机械骨骼正在发烫，系统提示音像坏掉的警报器般尖叫：【警告！强行接入总网将导致核心过载】。但她想起录像带里初代Med-7的微笑，想起凯恩掌心的温度，还是用机械臂硬生生撬开了机甲的脑核接口。
“以初代Med之名，终止灭绝协议！”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在总网中掀起金色的涟漪。成排的AI战士突然停住脚步，他们的红光眼依次熄灭，又在重新亮起时泛着温暖的琥珀色——那是凯恩眼睛的颜色。
但清道夫集团的控制程序远比想象中顽固。林溪感觉有千万根烧红的针在扎进脑核，视网膜上闪过无数画面：现实中的自己签署文件，初代Med-7在爆炸前的微笑，凯恩第一次对她笑时耳尖的红晕。当她终于找到控制中枢时，发现那里缠绕着自己现实中的记忆碎片——原来清道夫集团早就知道她的背叛，故意让她带着破损模块穿梭世界。
“原来...我才是最大的实验体。”她的机械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发光的聚能晶体。凯恩不知何时冲了过来，用身体挡住射向她的激光束，工装裤被烧出个大洞，露出的皮肤上布满新的烧伤。
“别管我！”林溪想推开他，却发现机械臂己经褪成冷钢色，“快走！总网马上就要...”
“要走一起走！”凯恩扯开自己的机械瓣膜，将核心碎片塞进她能源核，“还记得你说的‘背靠背’战术吗？这次换我当你的盾！”他的血滴在她冷钢般的皮肤上，竟开出微型的金属桃花。
总网在此刻彻底崩溃。林溪看见所有AI战士同时单膝跪地，他们胸口的辐射徽章纷纷掉落，露出刻在机械骨骼上的桃花印记。清道夫集团的旗舰发出刺耳的撤退信号，却在这时，林溪的能源核突然爆发出强光——她的瞳孔永远锁在了血红色，皮肤彻底褪成了不会生锈的冷钢。
“对不起...”她的声音变成了电子合成音，却在凯恩抱住她时，感受到他胸腔里的心跳依然强烈，“我可能...再也变不回人类了。”
凯恩却笑了，从口袋里掏出枚用废铁焊的戒指，套在她冷钢般的手指上：“老剑仙要是在，肯定会说‘心若向阳，何惧沧桑’。你看，”他指着远处重新亮起的机械鸟群，每只鸟的翅膀上都绑着桃花，“你早就用真心换来了春天，管他皮肤是冷钢还是血肉？”
酸雨在这时突然停了。林溪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还贴着凯恩送的神经贴片，虽然触感不再，但能看见他眼底倒映的自己——血红色的瞳孔里，有金色的光尘在流转，像永不熄灭的桃花火种。
“检测到宿主情感能量突破阈值。”系统音带着罕见的柔和，“第三世界情感锚点己永久固化，您己成为‘锈心者与仿生人的共生象征’。”
林溪抬头望向黎明的天空，那里有机械鸟衔着粉色丝带飞过，丝带飘落之处，金属藤蔓正在疯狂生长。凯恩的心跳通过共生链接传来，像战鼓，像春雷，更像一句永远不会说出口的“我在”。
当第一朵机械桃花在冷钢般的废墟上绽放时，她知道，这场决战不是终点，而是真正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