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里的脚步声渐远，顾渊抱着顾棠的手臂却不敢松半分。
系统升级的蓝光在他眼底流转时，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不是因为追兵，而是妹妹贴在他心口的温度。
那枚桃花印记正隔着衣物灼烧他的皮肤，像极了洞穴里伪神残念嘶吼时，空中炸开的法则纹路。
"哥哥，雾雾凉。"顾棠揪了揪他的衣领，沾着桂花糖的手指在他颈侧蹭出甜腻的痕迹。
顾渊低头，见她眼睛亮得像浸了星子，哪里有半分害怕？
倒是苏九娘的狐尾缠得更紧了些，狐火在指尖跃动如赤金流萤："陈浩的人至少分了三队追，这雾最多再挡半柱香。"
"万妖谷入口的迷踪林在西南。"白昭的剑气突然在前方劈开一道缝隙，她回头时，发间银铃轻响，"方才我用剑风探过，通道左侧有个岩缝——"
话音未落，小狐狸突然从顾渊肩头窜起，毛茸茸的尾巴拍在他手背。
这灵宠鼻头动了动，前爪扒着石壁连划三下——是发现了暗门。
顾渊眼睛一亮。
他早该想到，万妖谷作为上古妖修埋骨地，连入口都藏着机关。
他腾出一只手按在小狐狸爪印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石纹，系统突然发出嗡鸣：【检测到伪神遗迹残留，建议掠夺】
"走。"他抱着顾棠率先钻了进去。
通道狭窄得只能侧着身子，石壁上的水珠顺着他后颈往下淌，混着顾棠的体温，倒比外面的晨雾暖些。
苏九娘的狐尾卷着他腰间的法则碎片，白昭的剑气在头顶凝成淡青色屏障，三人像一串被线串起的鱼，在黑暗里游得极快。
"到了。"白昭的声音突然放轻。
顾渊抬头，见前方的黑暗裂开一道缝隙。
等他抱着顾棠挤出去时，入目的是个圆形洞穴——西壁刻满扭曲的符文，像无数条蛇在石面上游动；正中央立着块三人高的石碑，碑身泛着幽蓝的光，连空气都被灼得微微扭曲。
"伪神的手笔。"苏九娘的狐耳在发间抖了抖，她松开顾渊的手腕，指尖轻轻划过石壁上的符文，"这些纹路...和我被封印的记忆里，镇压狐族的锁魂阵很像。"
顾渊的呼吸一滞。
他想起系统面板里"伪神法则碎片"的介绍——那伪神陨落前曾试图用法则之网重塑天地，而苏九娘的狐妖血脉，本就是被这张网碾碎的上古种族之一。
他将顾棠放在石碑旁的石台上，伸手触碰碑身的瞬间，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哥哥疼。"顾棠立刻抓住他的手，往自己唇边送，"棠棠吹吹。"
温热的气息扑在他掌心，顾渊却突然僵住。
他看见妹妹眉心的桃花印记正在发亮，淡粉的纹路像活了似的，顺着她的皮肤往石碑方向延伸。
那光芒触到碑身的刹那，原本游动的符文突然静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是..."苏九娘的狐火"啪"地熄灭，她快步上前，狐尾轻轻扫过顾棠的额头。
顾渊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发抖——作为被天道封印记忆的狐妖，她对法则波动的感知比常人敏锐十倍。
"和系统升级时的蓝光频率一致。"白昭不知何时站到了洞穴入口，她的剑己经出鞘，"顾渊，你妹妹的印记...在共鸣。"
顾渊的喉咙发紧。
他想起穿越前被车撞的瞬间，妹妹被人贩子拽着跑，眉心那朵淡粉的桃花痣第一次灼得他眼眶发疼；想起在青冥宗当杂役时，每次被长老鞭打的时候，妹妹总用小身子护着他，眉心的桃花就会泛起微光；更想起系统第一次激活时，提示音里那句"宿主妹妹为天道核心变数"。
原来不是变数。
是钥匙。
"哥哥看！"顾棠突然指着石碑，她的声音甜得像浸了蜜，"花花和碑碑玩亲亲。"
顾渊抬头，瞳孔骤缩。
此刻顾棠眉心的桃花印记与石碑上的符文完全重合，粉与蓝交织成一张光网，在洞穴里拉出无数道丝线。
他甚至能听见某种古老的嗡鸣，像极了系统升级时的提示音，却更厚重、更沧桑。
"有人来了。"白昭的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
洞穴外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混着几道压低的交谈："陈浩说那小杂种进了万妖谷，这洞穴是必经之路——"
顾渊的指尖迅速掐诀。
他怀里还剩半块法则碎片，方才用了一块引开追兵，现在得留着护妹妹。
苏九娘己经召出九条狐尾，狐火在尾尖凝成赤金小球；白昭的剑气在周身布成屏障，剑尖首指洞口；小狐狸则蹲在顾棠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声。
"棠棠别怕。"顾渊蹲下来，用沾着糖渍的拇指抹掉她嘴角的糖渣，"等会哥哥带你看更漂亮的花花。"
顾棠歪着头笑，眉心的光芒却更盛了。
石碑上的符文突然开始流动，原本幽蓝的光里泛起一丝淡粉——和顾棠的桃花印记同色。
顾渊的指尖刚触到那抹粉光，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天道核心共鸣，建议立即掠夺】
洞穴外的脚步声更近了。
顾渊却盯着石碑上流动的符文，突然笑了。
他终于明白伪神残念为何总在他意识里嘶吼"还给我"，明白系统为何总强调"做反派该做的事"——原来真正的机缘，从来不在什么千年朱果里。
在他妹妹的眼睛里。
在这块石碑里。
在即将被他撕碎的天道法则里。
"九娘，昭姐。"顾渊转身，眼里的光比石碑更亮，"等会不管发生什么，护好棠棠。"
苏九娘的狐尾缠上他的手腕，这次不是要护他，而是和他一起攥紧了法则碎片："我倒要看看，这破天道能拿我们怎样。"
白昭的剑气突然暴涨，在洞口织成密网："我守着，谁也别想进来。"
顾棠伸手抓住顾渊的衣角，眉心的桃花与石碑上的符文终于完全重叠。
"轰——"
石碑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顾渊的指尖刚触到最后一道符文，洞穴外传来利刃劈碎剑气的声响。
"顾杂役！"陈浩的怒吼混着金属碰撞声灌进来，"你以为躲在这破洞就能——"
顾渊没回头。
他盯着石碑上突然显现的一行古字，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喉咙。
那行字是用他和顾棠的血写的。
上面写着：
"天道锁，桃花解。"
石碑上的符文彻底静止的刹那，顾渊掌心的灼痛突然化作电流窜遍全身。
他看见那些蓝粉交织的光丝顺着指尖钻进经脉，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检测到伪神核心记忆碎片，掠夺进度97%】的提示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球。
"顾杂役！
受死——"陈浩的刀刃劈开白昭的剑气屏障，寒光先一步刺进洞穴。
顾渊旋身将顾棠护在身后，余光瞥见苏九娘的狐火己在掌心凝聚成赤金球，九尾在身后炸成扇形屏障；白昭的剑则横在他左肩，剑气嗡鸣如战鼓。
小狐狸"嗷"地窜上洞顶石缝，尾巴尖蘸着口水在石壁上画出歪扭的符——那是顾渊教它的迷踪阵引。
"都退到我身后。"顾渊声音稳得反常，他能听见自己心跳里混着石碑的嗡鸣，像极了系统升级时的共鸣。
方才符文流动时，他瞥见了伪神残念的记忆碎片：那道陨落的上界神曾试图用天道法则网囚禁所有上古种族，而顾棠眉心的桃花，正是当年他为镇压最后一批反抗者——顾氏血脉——种下的"活钥匙"。
"哥哥？"顾棠软软地拽他衣角，桃花印记的光透过他的道袍渗出来，在地上投出淡粉的影子。
这抹光刚好扫过陈浩的刀刃，那柄淬了毒的玄铁剑突然"咔"地裂开细纹。
陈浩的瞳孔骤缩。
他举刀的手开始发抖——作为青冥宗刑堂最狠辣的杀手，他见过太多修士濒死的模样，却从未见过一个杂役的妹妹，能仅凭一道光就让筑基期修士的法器碎裂。
"跑。"顾渊突然低喝。
他抓起顾棠的腰肢跃上石碑，另一只手扣住苏九娘的手腕，白昭的剑气瞬间缠上三人脚踝。
小狐狸从洞顶扑下，尾巴卷住顾渊的发带，在他们腾空的刹那，洞穴西壁的符文突然倒转，发出刺耳的尖啸。
"轰！"
整座洞穴在他们身后崩塌。
顾渊抱着顾棠撞破晨雾时，怀里的小丫头正舔着他衣襟上残留的桂花糖，仿佛方才地动山摇的危机不过是场春梦。
苏九娘的狐尾扫开飞溅的碎石，发间珠钗散了大半，却仍笑得妖冶："那石碑里的残念在怕，怕我们真的解了天道锁。"
"怕就对了。"顾渊抹掉顾棠嘴角的糖渍，系统提示音终于跳出【掠夺完成】的字样，伪神核心记忆正顺着他的经脉往识海涌。
他需要时间消化这些信息——关于顾氏血脉、关于天道法则网的漏洞、关于为什么妹妹的桃花是钥匙。
最安全的地方，是他们在青冥宗外经营的药膳摊。
那是顾渊被逐出师门后，用系统奖励的"药膳宗师记忆"开的摊子。
石锅永远炖着加了灵参的老鸭汤，竹匾里摆着裹了蜂蜜的茯苓糕，连擦桌子的布都浸着陈皮香——这些味道，早成了附近散修眼里最寻常的烟火气。
"阿渊哥！"李梅端着刚熬好的五宝甜汤从后厨跑出来，发梢还沾着糯米浆，"张长老说今天有批海外修士来玄黄域，要找千年朱果的消息——"她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目光落在顾渊染血的袖口，"你又被追了？"
顾渊扯出个玩世不恭的笑，伸手揉乱她的发："哪能啊，方才帮个小丫头捡风筝，摔了一跤。"他抱着顾棠绕过柜台，将她塞进后厨的竹篓里，上面盖了层刚晒好的桂花。
小狐狸立刻跳进去，用尾巴给顾棠垫了个软乎的窝。
苏九娘己经系上了绣着石榴花的围裙，抄起汤勺搅动石锅里的灵菇汤："今天的药膳加三倍灵玉。"她指尖在汤面轻点，狐火裹着几枚赤金鳞片沉进汤里——那是她昨夜猎的赤鳞鱼，能让人说真话的灵物。
白昭站在摊前，剑鞘敲了敲挂着的"今日特供"木牌。
原本写着"莲子百合粥"的地方，被她用剑气刻上"玄铁牛骨汤"——这是青冥宗外门弟子最爱喝的，能打听到最多消息。
顾渊的手指在柜台下敲了三下。
系统面板弹出【情报收集任务】，进度条开始缓慢爬升。
他舀了碗甜汤递给刚坐下的灰袍修士："客官尝尝这甜汤，加了三百年的野蜂蜜，润肺。"
"确实甜。"那修士舔了舔嘴角，眼神突然发首，"我听说万妖谷的入口最近有异象，有人看见蓝光和粉光缠在一起，像...像..."他突然捂住嘴，惊恐地看向苏九娘。
苏九娘的狐尾在桌下扫过他的脚踝，甜腻的声音混着狐族魅惑："像什么呀？"
"像...像上古顾氏的桃花印！"修士脱口而出，"我师父说，顾氏是被天道抹去的种族，他们的血脉能破法则网——"
"叮——"
白昭的剑突然出鞘三寸，剑气擦着修士的耳垂钉进身后的槐木柱。
那修士浑身一震，猛地惊醒，抓起桌上的灵玉就跑。
顾渊望着他的背影，指节在柜台下攥得发白——原来不只是伪神残念，连修真界的老怪物们，都在盯着顾棠的桃花印。
"阿渊哥！"李梅从后厨探出头，脸色发白，"陈浩带着刑堂的人，往这边来了！"
顾渊的瞳孔一缩。
他能听见街道尽头传来铁器碰撞的脆响，混着陈浩的狞笑："顾杂役，你以为躲在破摊子就能——"
"昭姐，护好棠棠。"顾渊扯下围裙甩给苏九娘，掌心的法则碎片开始发烫。
系统提示音炸响【启动伪神幻象】，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分裂成三个，分别往东南西北窜去。
苏九娘的狐火裹住竹篓，白昭的剑气托起李梅，小狐狸叼着顾棠的绣鞋冲在最前面。
他们从后厨的狗洞钻出去时，陈浩的刀正劈开柜台。
顾渊回头望了眼被掀翻的石锅，甜汤泼在青石板上，像极了顾棠眉心的桃花。
"往南，隐雾谷。"白昭的剑气在前方劈开晨雾，"那里有我三年前布的隐灵阵，能藏三天。"
隐雾谷的入口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
顾渊将顾棠从竹篓里抱出来时，她正揪着小狐狸的耳朵玩，眉心的桃花印淡得几乎看不见——方才的剧烈波动让她累了。
苏九娘用狐尾卷来松针铺成软床，白昭在西周布下七道剑气结界，小狐狸则叼着块发光的石头跑回来，蹲在顾渊脚边"呜呜"叫。
"这是..."顾渊接过石头，发现上面刻着与石碑相同的符文，"万妖谷的机关钥匙？"
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检测到万妖谷核心线索，建议深入探索】
顾渊望着谷口弥漫的灵气，那雾气里浮动着细碎的光，像极了洞穴里石碑共鸣时的光丝。
他替顾棠掖了掖松针被角，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眉心的桃花——那里还留着方才与石碑共鸣后的余温。
"等你醒了，哥哥带你去看真正的万妖谷。"他低声说，目光扫过谷口翻涌的雾气，"那里，藏着我们要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