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的短刃刚脱手，后颈就窜起一阵刺痛——那是伪神残念在警告。
他却借着前冲的力道踉跄半步，眼角余光扫过石碑方向：顾棠的手腕被金纹缠得更紧了，可小姑娘非但不害怕，还歪着脑袋用另一只手去碰金纹，像在逗弄发光的丝线。
"哥哥，花花在唱歌。"她的声音甜得发糯，金纹顺着她的手臂爬上肩头，在素白的裙角织出半朵桃花。
顾渊的呼吸陡然一滞——那是他三年前在孤儿院门口，替被拐的棠棠追人时，撞碎在雨里的桃花发卡纹路。
"九娘！"他吼了一声，反手将储物袋甩给苏九娘。
竹枝短刃擦着洞外那人的脖颈钉进石壁，陈浩的冷笑混着某种沙哑的蜂鸣撞进耳朵："青冥宗的扫阶杂役，倒挺会装模作样。"话音未落，石壁上的清尘钉突然爆成齑粉，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
苏九娘的狐尾"唰"地展开，九道银白狐毛织成屏障护在顾棠身侧。
她指尖掐诀，玉笛抵住石碑纹路："这些符文在吸收棠棠的灵力！"顾渊这才发现，金纹每游动一分，顾棠眉心的桃花就暗一分，而石碑底部的凹陷处，正缓缓浮起个巴掌大的水晶球——和他三个月前在秘境截胡的那个，连裂痕都一模一样。
"系统，检测水晶球关联度。"他咬着牙后退两步，从怀里摸出块黑黢黢的药饼丢向洞口。
那是用腐骨草混着引雷芝炼的，专门对付化真境修士的感知。
系统提示音带着电流杂音炸响：【检测到法则共鸣，当前融合进度25%。
警告：伪神残念正在锁定目标，建议优先保护顾棠。】
顾渊的瞳孔骤缩。
他想起穿越前那辆货车的金属标，想起三年前抱走棠棠的女人后背的符文——原来所有巧合都是线，而他和棠棠，是被穿在针上的两颗棋子。
"小狐狸！"他突然弯腰抱起窜到脚边的灵宠，将它塞进苏九娘狐尾的缝隙里，"去咬水晶球，能啃动多少啃多少。"小狐狸炸着毛抗议："汪呜！
上次啃灵玉你说补脑子，结果我拉了三天绿屎！"但话音未落就窜了出去，粉色肉垫拍在水晶球上，溅起细碎的星光。
洞外的脚步声突然变重了。
陈浩的身影挤过窄缝时，肩头蹭掉好大一块石屑，露出腰间悬着的青铜铃铛——每个铃铛里都困着道残魂，正用指甲刮擦着铜壁。
顾渊闻见腐肉混着香火的腥气，那是伪神信徒才有的标记。
"交出那丫头。"陈浩的喉结上下滚动，左眼眼白突然爬满黑纹，"她眉心的桃花，是打开法则之网的钥匙。
你以为...天道为什么让你这种杂役活到现在？"他抬手掐诀，青铜铃铛同时炸响，顾渊只觉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暴雨里的货车标、孤儿院褪色的门牌、还有石碑上那些他从未见过却无比熟悉的符文。
"因为我是反派啊。"顾渊突然笑出声，掌心的桃花印记烫得他差点握不住短刃。
他想起系统面板上的"骚操作评分"，想起每次截胡机缘时，苏九娘眼里那点被他故意逗出来的探究。
原来最妙的局，是让天道以为他在局里——而实际上，他早把局画到了天道眼皮子底下。
"九娘，带棠棠退到石碑后面。"他的声音突然沉下来，短刃在指尖转出刀花。
竹枝表面的灵纹突然亮起，那是他用扫阶时收集的三十种灵草，偷偷淬在竹芯里的杀招。
陈浩的青铜铃铛又响了，这次顾渊没躲，反而迎着铃声冲上去——他要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破绽，要让伪神残念以为他中了招。
"哥哥小心！"顾棠的惊呼混着石碑的嗡鸣炸响。
顾渊余光瞥见，顾棠的指尖终于按上了石碑最深处的刻痕，金纹如活物般窜上穹顶，在洞穴里投下巨大的星图。
每颗星的位置，都和顾棠眉心的桃花纹路严丝合缝——那是天道法则的坐标，也是他和妹妹穿越的锚点。
陈浩的短刀刺来的瞬间，顾渊突然侧身，用后背接住那道刀光。
痛意顺着脊椎窜上来时，他却笑了——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疯狂跳动：【骚操作评分99！
以伤换机引敌深入，奖励伪神法则碎片（可解析残念弱点）！】他反手扣住陈浩的手腕，短刃精准捅进对方左胸——那里，一团蠕动的黑影正裹着心脏。
"原来残念怕灵竹芯。"顾渊凑到陈浩耳边低语，"下次选信徒，记得挑没扫过十年竹阶的。"陈浩的瞳孔骤然收缩，体内的黑影发出尖啸，正欲离体逃窜，却被顾渊掌心的桃花印记吸了个干净。
系统面板上的融合进度跳到了30%，那些曾经碎片化的记忆突然连成线：三年前抱走棠棠的女人，是上界来的法则守护者；撞他的货车，是伪神派来抹除关键锚点的...
"哥哥！"顾棠的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
顾渊转头，正看见金纹从石碑中涌出，将顾棠和水晶球包裹成一团光茧。
苏九娘的狐尾抵在光茧上，玉笛泛着幽蓝的光："她在吸收法则碎片，这是...重塑天道的契机？"小狐狸叼着块水晶碎屑从光茧里钻出来，嘴上还沾着星光："汪！
这玩意儿比灵果甜！"
顾渊扯下衣角裹住后背的伤口。
他望着光茧里的妹妹，望着苏九娘眼中翻涌的星光，突然摸出怀里的小本本——那是他专门记录骚操作的手札。
笔尖刚触到纸页，洞外就传来数十道御空声。
他抬头，透过窄缝看见天际浮起数道灵光，是青冥宗的追魂旗，是南诏国的凤纹令，还有...那道裹着雷劫的剑鸣——是白昭到了。
顾渊的指尖在纸页上顿住。
他望着光茧里逐渐清晰的星图，望着掌心里还在发烫的法则碎片，突然听见石碑深处传来一声叹息，像是沉睡了无数年的古钟，终于要敲响。
洞外的御空声越来越近。
顾渊将手札塞进储物袋最里层，短刃在指尖转了个圈。
他望着光茧里的妹妹，望着苏九娘紧绷的脊背，突然笑了——这局，才刚开始。
顾渊的拇指重重碾过储物袋的绳结。
洞外追魂旗的腥气混着凤纹令的檀木香，正顺着石缝往鼻尖钻——青冥宗的人要抓他回去领罚，南诏国的暗卫怕是来抢顾棠这"天道钥匙"，至于那裹着雷劫的剑鸣...他勾了勾嘴角，白昭那女人，定是察觉他"假死"的破绽来兴师问罪了。
"九娘，光茧能移动吗？"他扯过苏九娘的衣袖，指尖在她手背快速敲了三下——这是两人三天前吃灵菇火锅时约好的暗号，代表"有多方追兵，需寻隐秘处暂避"。
苏九娘的狐尾轻颤，银毛扫过光茧表面，光团竟像被风托着般缓缓浮起："狐族天赋能裹着活物短距离瞬移，最多撑半柱香。"她的玉笛抵住顾渊后背的刀伤，幽蓝灵光渗进伤口，痛意顿时减了三分——这女人，嘴上说嫌弃他莽撞，下手倒比药膳铺的老大夫还仔细。
"小狐狸，探路。"顾渊弯腰捞起缩在脚边的灵宠，粉色肉垫刚触到他掌心就蹬腿："汪！
上次探路你说有灵果，结果是腐骨草！"但话音未落就窜了出去，鼻尖贴着地面嗅了嗅，突然往洞壁右侧的石缝钻——那石缝窄得只能挤进去个孩童，却被灵宠扒拉出细碎的磷粉，在黑暗里泛着幽绿。
"走。"顾渊抄起光茧，苏九娘的狐尾立刻缠上他的腰，三人一宠挤入石缝时，洞外传来青冥宗外门执事的暴喝："那杂役定是躲在石脉里！
给我炸了这洞！"碎石砸在石缝口的声响震得顾渊耳膜发疼，他护着光茧的手紧了紧，能清晰感觉到光团里顾棠的心跳——和三年前孤儿院地震时，他护着妹妹躲在桌下时的心跳，快得一模一样。
石缝越走越宽，等视野重新开阔时，顾渊的呼吸陡然一滞。
这是个被岁月磨圆的天然洞穴，洞顶垂着钟乳石，每根都凝着细碎的星芒，像把夜空揉碎了撒进去。
洞穴中央立着块三人高的石碑，表面的符文正随着顾棠光茧的靠近而流动——金纹从碑底攀至顶端，又顺着空气钻进光茧，在顾棠眉心的桃花印记上绕了三圈。
"系统，检测石碑。"顾渊的声音发哑。
系统提示音带着电流刺进耳膜：【检测到上古法则刻痕，与顾棠血脉共鸣度87%。
警告：伪神残念正在解析当前坐标，建议10分钟内完成初步记录。】他摸出怀里的小本本，指尖在纸页上翻飞——这是他用扫阶时收集的灵竹芯特制的，能记录法则波动。
苏九娘的狐尾突然绷紧。
她望着石碑上流动的符文，玉笛在掌心转了个圈："这些纹路...和我族古籍里记载的'封神碑'很像。
传说上古大战时，伪神用这碑封印过反叛的法则之灵。"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碑身，银毛瞬间炸起："好冷！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碑里盯着我们。"
顾渊的笔尖顿住。
他想起陈浩临死前那声尖啸，想起系统面板上突然多出来的"伪神陨落日志"碎片——原来所有线索早就在眼前，只是他一首以为自己是局中人。
光茧里的顾棠突然发出轻哼，桃花印记亮得几乎要穿透皮肤，金纹顺着她的指尖钻进石碑，在碑面刻出个新的符号——那是他穿越前，妹妹画在孤儿院墙上的桃花，花瓣数分毫不差。
"哥哥，花花在说...疼。"顾棠的声音从光茧里传出来，带着点迷糊的哭腔。
顾渊的心脏猛地一缩，笔杆在掌心掐出红痕。
他想起穿越当天，妹妹被拐时也是这样抽抽搭搭地喊"哥哥疼"，而他追着货车跑了三条街，最后只抓住半片被雨打湿的桃花发卡。
原来命运早把线头系在两人掌心，而他能做的，就是把这团乱麻理成刀。
"小狐狸，去舔石碑底部的凹痕。"他突然蹲下身，把灵宠举到碑前。
小狐狸炸毛抗议："汪呜！
上次舔符纹你说补智商，结果我拉了三天金粉！"但闻见凹痕里飘出的甜香，还是凑过去伸出粉舌——果然，凹痕里渗出星芒，顺着小狐狸的舌尖钻进它眉心，灵宠的耳朵瞬间竖成雷达："汪！
有好多故事！
像糖葫芦一样串着！"
顾渊的小本本上，符文记录突然开始自动翻页。
系统提示音变成了老年说书人的沙哑调：【解析进度40%，检测到关键信息：伪神陨落时，将残念封入法则之网，需用'天命之血'（特征：眉心桃花印记）作为钥匙...】洞外突然传来剑鸣破空声，比之前的雷劫更疾更利——是白昭到了。
"九娘，护好光茧。"顾渊扯下衣角系住小本本，塞进苏九娘狐尾的绒毛里。
他摸出短刃，竹枝表面的灵纹因激动而发烫——这是他用扫了十年的竹阶里最坚韧的三根，混着顾棠掉的第一缕胎发淬的，专破法则类术法。
石碑上的符文突然全部亮起，在洞顶投下巨大的星图，每颗星的位置都和顾棠眉心的桃花重合，像在说：看，这就是你们来的地方。
洞外传来白昭的冷喝："青冥宗的废物，给我滚出来受死！"顾渊却望着石碑上突然浮现的新刻痕——那是一行极小的古字，他从未学过却看得懂："天命之血非钥匙，是灯。"
系统提示音炸响：【解析进度45%，检测到伪神残念锁定当前坐标，建议立即...】
"哥哥！"顾棠的呼唤混着石碑的嗡鸣，顾渊抬头时，正看见光茧表面裂开蛛网状的细纹，顾棠的小手从裂缝里伸出来，掌心躺着块指甲盖大的碎片——和他掌心里的法则碎片，严丝合缝。
洞外的剑鸣己经到了石缝口。
顾渊望着妹妹掌心的碎片，望着石碑上流动的星图，突然笑了。
他把短刃插进腰带，张开双臂接住从光茧里扑过来的顾棠——小姑娘身上还带着星光的温度，像极了穿越前那个雨夜，他终于追上她时，她扑进怀里的温度。
"不怕，哥哥在。"他摸着妹妹的发顶，视线扫过石碑上越来越清晰的刻痕。
那些符文正在重组，像是要拼出某个他等待了三年的答案。
洞外传来白昭的剑气劈碎石壁的声响。
顾渊抱着妹妹退到石碑后，苏九娘的狐尾立刻在三人周围织起屏障。
小狐狸叼着块石碑碎屑窜过来，嘴上的星光沾到顾棠裙角，开出朵极小的桃花。
石碑深处，那声沉睡了无数年的叹息，终于清晰了些。
顾渊望着石碑上逐渐显形的"伪神陨落"西个古字，手指轻轻抚过妹妹眉心的桃花。
他知道，等解决完洞外这些麻烦，他会坐下来，把石碑上的每道刻痕都抄进小本本——包括刚才突然浮现的那句："灯亮时，局破。"
而现在...他抬头望向洞外逼近的剑光，短刃在指尖转出刀花。
这局，该他出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