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的睫毛颤了三颤才彻底睁开眼,暗金与玄黄交织的光在瞳孔深处翻涌,像两簇要烧穿天道的火。
他动了动手指,经脉里流淌的不再是被法则压制的滞涩灵气,而是带着锐芒的暗金洪流,连呼吸都带着破茧般的轻——这是真正挣脱了天道枷锁的力量。
"顾渊。"
清冽女声混着短刃归鞘的轻响,苏九娘倚在石门边,狐毛耳尖还沾着刚才护法时震落的石屑。
她望着他眼底的光,唇角勾起半分笑意:"你刚才突破时,天道法则链在你周身绞成了渣。"
小狐狸从他怀里钻出来,粉爪扒着他肩膀,圆溜溜的眼睛映着他的脸,突然"吱"地叫了一声,尾巴尖炸成蒲公英似的毛球——是在替他高兴。
顾渊刚要摸小狐狸的脑袋,石阶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顾兄弟!"
柳青扒着石门探进半张脸,额角还挂着汗,身后跟着抱着药篓的李梅。
这两人是青冥宗里少数没跟着踩他的弟子,前日他被赵元带人围堵时,还是柳青用引蛇草引开了追兽。
此刻柳青喘得厉害,袖角被荆棘划开道口子:"赵元那狗东西调了巡山队,说你偷了宗门禁地的青铜匣,现在正顺着灵气波动追过来!"
顾渊手指在草绳项链上了两下——那里面坠着妹妹顾棠的半块桃木雕。
他抬眼时,眼底的暗金光收敛成狡黠:"来得正好。"
苏九娘短刃在掌心转了个花:"要引他们进陷阱?"
"先拿资源。"顾渊弯腰捡起脚边的青铜匣,指尖刚触到匣身,便有熟悉的温热顺着血脉窜上来——和妹妹心跳同频的震动。
他扫了眼石室外愈发逼近的脚步声,冲柳青点头,"带路去你说的那处遗迹,越快越好。"
密林里腐叶的腥气裹着松脂香扑面而来。
顾渊走在最前,暗金灵气在脚底凝成薄刃,将挡路的荆棘齐刷刷削断;苏九娘跟在左侧,短刃出鞘三寸,随时准备截断偷袭的法术;柳青和李梅断后,李梅时不时往地上撒两把迷踪粉,柳青攥着引蛇草的手青筋首跳。
小狐狸则窜上树梢,粉毛在绿叶间忽隐忽现,活像个会移动的警报器。
"到了。"
柳青抹了把汗,指向密林中的断墙。
那墙半掩在藤蔓里,露出半截刻着玄黄纹的青石板,缝隙里渗出若有若无的药香——正是他昨日替外门长老采灵草时,偶然发现的废弃药庐遗迹。
顾渊蹲下身,指尖拂过石板上的纹路。
系统面板突然在眼前弹出红光:【检测到上古药庐封印,需以反天道灵气激活机关。】他低笑一声,暗金灵气顺着指尖注入石缝,原本晦涩的纹路瞬间亮起金芒,像被点燃的星子。
"咔——"
整面断墙突然下沉三寸,露出后面半人高的石门。
门楣上"悬壶"二字虽己斑驳,却仍有淡淡的药气溢出。
苏九娘抽了抽鼻子:"里面有千年朱果的残香。"
顾渊手搭在门把上,能感觉到门内有灵气在轻颤,像在欢迎归人。
他回头冲众人挑眉:"准备好捡宝贝了?"
石门开启的瞬间,药香裹着灵气扑面而来。
众人眼前是个半环形的药园,石台上种着玉露芝、九叶参,连墙角的杂草都是能温养经脉的灵茜草;左侧石架上摆着陶瓮,凑近能听见里面灵液翻涌的咕嘟声;最里面的青铜丹炉还泛着余温,炉口飘着几缕未散的丹云。
李梅的药篓"啪嗒"掉在地上。
她颤抖着摸向最近的玉露芝,指尖停在离灵草三寸的地方——怕碰坏了。
柳青咽了口唾沫:"我...我前日来还只有荒草..."
"天道封印解了。"苏九娘短刃轻轻敲了敲丹炉,"你突破时绞碎的法则链,应该也震开了这里的封印。"
顾渊己经蹲在药园边,系统面板疯狂跳动着"可掠夺资源"的提示。
他从系统空间取出特制玉盒,指尖掠过玉露芝的瞬间,灵草自动离土,稳稳落进盒里。
这是他用反派值兑换的"药膳宗师记忆"里的手法——顺灵草得顺着它的生长脉络,才不会损伤药性。
"苏姑娘,"他头也不抬地抛过去个玉盒,"那瓮赤焰蜂浆,给我留半坛。"
苏九娘挑眉,却还是依着他的指点,用短刃挑开瓮封。
蜂浆呈半透明的琥珀色,刚倒出半坛,便有暖意顺着她的经脉首窜丹田——这是能温养狐妖血脉的好东西。
小狐狸早就窜上石架,用粉爪扒拉陶瓮的盖子。
突然它耳朵猛地竖起,"吱"地尖叫一声,从石架上蹦进顾渊怀里,尾巴紧紧缠住他手腕。
顾渊动作一顿。
后颈泛起细密的凉意,像是有双眼睛正隔着密林,死死锁着他的位置。
暗金灵气不受控地在体表流转,他能清晰感觉到,有一道比赵元巡山队强十倍的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
"收东西。"他声音突然沉下来,玉盒在指尖翻飞的速度快了三倍,"三分钟内必须离开。"
苏九娘短刃"唰"地全部出鞘,背靠着他站定;柳青拽起李梅的药篓,迷踪粉撒了整整一圈;小狐狸缩在他颈窝,粉毛炸成刺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当最后一株九叶参被收进玉盒时,顾渊听见密林外传来清越的剑鸣。
那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连空气都跟着震颤起来——是返虚境强者的气机。
他抱着青铜匣的手紧了紧,转头看向苏九娘,眼底的暗金光又烧了起来。
"来得正好。"他低笑,"正好让他们看看,被天道当棋子的弃徒,能掀翻多大的棋盘。"剑鸣刺破林梢的刹那,顾渊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道返虚境的气机正以摧枯拉朽之势碾碎沿途的灵障——不是赵元那等筑基小辈能请来的人物,倒像是青冥宗某位闭关的长老被惊动了。
"苏姑娘,带他们先走。"顾渊将最后半坛赤焰蜂浆塞进苏九娘怀里,指尖在青铜匣上快速敲了七下,暗金灵气顺着匣身纹路窜入地底。
系统面板红光频闪:【检测到高阶法则波动,建议启动伪神法则碎片 - 幻海生花】。
他舔了舔唇,这是上次截胡秘境传承时攒下的碎片,本想留着对付天道,现在倒要先拿来当障眼法了。
苏九娘短刃在掌心转了个急圈,狐耳微动:"你留在这里?"
"引他们追假的。"顾渊扯下腰间草绳项链,将半块桃木雕塞进李梅手里,"带着棠棠的东西,往西北方走,那里有我前日布的迷魂藤。"他冲柳青挤了下眼睛,"记得把迷踪粉撒在树顶,巡山队的灵犬只看地面。"
话音未落,密林外传来赵元的尖笑:"顾渊!
你偷了宗门禁物还敢躲?
长老说了,交不出青铜匣就扒了你的皮!"
顾渊暗金灵气猛地炸开,在身周凝出三道与自己等高的虚影。
虚影穿着同样的破洞道袍,连发间沾的草屑都分毫不差——这是伪神法则碎片里的"镜像幻身",连灵气波动都能模仿个七七八八。
他冲苏九娘使了个眼色,脚尖点地窜上树杈,临走前故意将半片玉露芝的残叶甩在东边草丛里。
"在那边!"赵元的声音带着狂喜,巡山队的火把瞬间照亮东方向。
三道虚影配合着狂奔,其中一道甚至"慌乱"地撞断了两根树枝。
顾渊躲在树冠里,看着返虚境强者的气机跟着虚影转向,这才松了口气——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古董,神识虽强,到底不如年轻人机变。
苏九娘拽着柳青李梅的手腕,短刃斩开挡路的藤蔓,小狐狸则叼着顾渊的鞋跟在前面蹦跶,粉毛扫过的地方自动生出淡青色的雾障。
等众人钻进一处被苔藓覆盖的岩缝时,顾渊才从树顶跃下,指尖掐诀收了幻象。
他能听见远处传来"噗通"几声,显然是虚影踩中了他前日埋下的陷灵坑。
岩缝里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李梅哆哆嗦嗦地摸出火折子,照亮了岩壁上斑驳的符文。
顾渊借着微光检查青铜匣,发现匣身原本晦涩的纹路竟泛起与妹妹眉心桃花相似的金芒——原来这东西和棠棠的血脉有关?
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上古药庐核心传承,需血脉共鸣激活】。
他心跳漏了一拍,将手掌按在匣上,暗金灵气与金芒缠绕着窜入识海,一段关于"逆脉炼丹术"的记忆轰然砸下。
"顾兄弟,你看!"柳青指着岩缝深处,那里有个半人高的石台,台面上刻着与药庐石门相同的玄黄纹,中央凹陷处躺着块巴掌大的玉牌,正随着顾渊的靠近发出嗡鸣。
顾渊弯腰捡起玉牌,指尖刚触到牌面,系统便疯狂跳动:【反天道练气法升级条件达成:需消耗千年朱果残香×3、玉露芝×5、玄黄纹玉牌×1】。
他扫了眼系统空间里的资源——朱果残香是从苏九娘那里顺来的,玉露芝刚采了七株,正好够数。
"你们守着洞口。"顾渊将青铜匣和玉牌放在石台上,冲苏九娘点头,"如果有动静,用短刃敲三下岩壁。"他盘坐在石台前,暗金灵气如活物般钻入玉牌,原本冰凉的牌面逐渐发烫,烫得他掌心泛红却不肯松开。
当第一缕反天道灵气顺着经脉游走时,顾渊听见了法则链断裂的轻响。
那声音像极了前世孤儿院后墙的老木门,在暴雨夜"吱呀"裂开的瞬间——原来所谓天道压制,不过是道年久失修的破锁。
他闭紧双眼,按照记忆里的逆脉路线引动灵气,原本滞涩的丹田突然炸开一团热,像是有团火在烧他的经脉,疼得他额角渗出冷汗,却又爽得想笑。
"咔嚓——"
头顶突然传来闷响,顾渊猛地睁眼,看见一层淡金色的光幕正从岩缝顶端压下来。
光幕上交织着玄黄二气,每根光丝都缠着细小的法则符文——这是天道亲自降下的压制!
他能感觉到光幕里透出的威压,像座山压在肩头,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系统面板跳出警告:【天道法则压制强度 + 300%,建议使用伪神法则碎片 - 破妄】。
顾渊咬着牙扯下脖颈间的系统核心,暗金光芒裹着碎片融入灵气。
下一秒,他体内的反天道灵气突然暴涨,如同一把烧红的剑,"噗"地刺穿了压下来的光幕。
法则碎片与天道压制在半空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
顾渊看见光幕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那些玄黄符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消散。
他趁机引动灵气冲击丹田,原本卡在练气九段的瓶颈"轰"地炸开,暗金灵气如洪水般灌入新开辟的经脉,连指尖都泛起了细碎的法则光粒。
当最后一丝天道威压消散时,顾渊缓缓睁开眼。
他能清晰看见岩缝里每一粒尘埃的轨迹,能听见苏九娘在洞口调整短刃角度的轻响,甚至能感知到系统空间里的玉露芝正以比之前快三倍的速度生长——这是真正挣脱天道桎梏后的"法眼"。
小狐狸不知何时窜上他的膝盖,粉爪扒着他的手腕轻轻舔舐。
顾渊低头,看见自己掌心正泛着淡金光泽,与石台上的青铜匣、玉牌形成三角共鸣。
他忽然想起系统升级时的提示:"当反天道练气法突破至第三重,将解锁'命运逆推'能力",而此刻,他分明听见了某种沉睡的力量,正在识海深处缓缓睁眼。
岩缝外,苏九娘的短刃突然发出清越的颤鸣。
顾渊站起身,暗金灵气在指尖凝成小团,对着石台上的青铜匣轻轻一弹。
匣身"咔"地裂开道缝,一缕温热,顺着裂缝钻出来,缠上了他的手腕。
他望向岩缝外的密林,眼底的暗金光比之前更盛了几分。
这一次,不是被天道追着跑的弃徒,而是要掀翻棋盘的执棋人——而他的第一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