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的青莲剑印裹着刺目银光斩入黑雾时，顾渊耳后青筋暴起——他能清晰听见伪神残念在法则裂痕里发出的呜咽，像极了被踩碎脊骨的恶犬。
系统面板的进度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跳动，48%、49%、50%，那个机械音终于不再机械，带着点电流杂音炸响：【检测到法则锚点共鸣频率-12%，建议立即启动药膳增幅程序】。
"来了。"顾渊喉结滚动，指尖在储物袋上一勾，三株半透明的冰魄草"唰"地浮起。
他的掌心沁出薄汗，却精准地将冰魄草抛向空中，另一只手己摸出半块火玉髓——这是前日在杂役房偷摸炼的，系统奖励的药膳宗师记忆里，"破妄汤"的主材料必须用千年冰魄草配火玉髓淬出药性。
"就这破草也想翻浪花？"
刺耳的嗤笑从左侧传来。
林峰抱着双臂靠在断墙上，玄色道袍绣着正道盟的金纹，此刻正随着他的冷笑晃得人眼疼："青冥宗什么时候连扫阶的都能指挥剑修长老了？
白昭师姐，你莫不是被这小子灌了迷魂汤——"
"林师兄！"李梅的声音带着急，发簪上的银铃被她攥得叮当响，"顾...顾兄弟他之前截胡朱果时也是这样的，别乱说！"她身旁的柳青攥着锈剑的手微微发抖，剑刃在地面划出半道浅痕，算是无声的附和。
顾渊没抬头。
他盯着冰魄草在火玉髓上腾起的淡蓝火焰，鼻尖萦绕着清苦药香——这是记忆里师傅教的"以火引冰"手法，必须在草汁渗出的第七息时撒入三粒赤阳砂。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提示：【赤阳砂位置：储物袋第三格，剩余量12粒，建议取3粒】。
他屈指一弹，三粒砂精准落进药雾里，蓝焰骤然腾起三寸。
"嗤。"林峰的冷笑更浓了，"连药鼎都没有，就用破玉髓熬汤？
真当自己是丹峰首座？"他话音未落，一道青芒突然从头顶劈下——张云长老的玉牌不知何时浮在半空，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符文，正将黑雾里伸出的触须生生绞碎。
"林小友。"张云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你若觉得自己能比这小子更快找到伪神破绽，不妨试试。"他的目光扫过顾渊翻飞的指尖，眼底闪过一丝赞许——这小子的手法，倒真有几分当年丹峰那位怪老头的影子。
黑雾里的嘶吼陡然拔高。
顾渊看见一道漆黑触须擦着白昭的左肩划过，在她月白裙裾上撕开半道血口。
女修的银簪仍钉在他掌心，此刻正随着逆骨法诀的运转发烫，像团烧红的炭。
他咬了咬牙，将最后一味药引——系统奖励的伪神法则碎片——丢进药雾。
"叮！
【法则碎片融合成功】，检测到伪神核心弱点：喉骨位置法则链断裂处。"
顾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前日在系统空间里看到的星图，那些金色纹路此刻正顺着药雾在虚空中勾勒，最终汇聚成一点——就在黑雾最浓的中心，那里有团暗红的光，像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白昭！"他突然大喊，左手快速结了个只有两人懂的暗号：三长两短。
白昭正在挥剑的手微顿，眼角余光瞥见他掌心的药碗——淡金色的药汁正泛着细密的气泡，像撒了星子的溪流。
"接着！"顾渊将药碗抛向半空。
白昭旋身避开一道触须，指尖凝出剑气将药碗稳稳接住。
药汁入喉的瞬间，她只觉丹田处腾起一团热流，原本有些滞涩的剑势突然流畅如溪——苍梧山历代剑修的剑意顺着银簪涌入经脉，连那道被黑雾腐蚀的旧伤都开始发烫，不是疼，是...重生的痒。
黑雾里的猩红瞳孔再次收缩。
顾渊看着系统面板的倒计时跳到【93:58:17】，突然笑了。
他摸出最后半块火玉髓，在掌心拍得粉碎——药雾里的金色纹路突然暴涨，像把捅进黑幕的刀。
"该收网了。"他低声说。
白昭的银簪在半空划出最后一道青莲。
这一次，剑印里裹着淡金色的药芒，比之前亮了三倍不止。
黑雾发出濒死的尖啸，顾渊看见那团暗红的"心脏"正在裂开，裂缝里渗出的不是黑血，而是...淡金的光，和妹妹眉心的桃花，一模一样。
"顾渊！"白昭的声音裹着剑气劈来，"下一剑，你来！"
他握紧发烫的银簪，望着她染血的裙裾和发亮的眼睛，突然明白系统说的"骚操作双倍奖励"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最狠的反派，从来不是单打独斗。
药碗空了。但白昭握剑的手，更稳了。
白昭的青莲剑印裹着金芒刺入黑雾中心的刹那，顾渊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那团暗红"心脏"裂开时迸溅的淡金光点，正落在他手背，烫得皮肤发红——和妹妹顾棠眉心那朵桃花的纹路，分毫不差。
"收！"白昭低喝一声，银簪嗡鸣着飞回她掌心。
剑势收得极稳，可月白裙裾上那道血口仍在渗着淡红，像朵开败的桃花。
她转身时发梢扫过顾渊鼻尖，带着点铁锈味的血腥气，却让他莫名安心——这是活人的味道，不是伪神法则里那种冰冷的腐朽。
"咳。"左侧传来布料摩擦声。
林峰的玄色道袍被黑雾灼出几个焦洞，此刻正背过身去整理衣襟，耳尖通红："算、算你们走运......"尾音越说越小，最后闷在喉咙里。
李梅攥着银铃发簪小步跑过来，发间珠钗叮咚："顾兄弟，你手在抖！"她指尖刚碰到顾渊手腕，就被他迅速抽开——不是嫌弃，是怕她摸到自己掌心那道被银簪灼出的血痕。
"无妨。"顾渊扯出个玩世不恭的笑，余光却瞥见柳青正蹲在断墙下，用锈剑挑起块焦黑的黑雾残渣。
那少年抬头时，眼底闪着和从前扫阶时一样的光——对真相的渴求。"柳兄。"顾渊冲他点头，柳青立刻站首，锈剑"当啷"掉在地上，脸涨得通红："我、我就是看看这东西会不会......"
"张长老。"白昭突然出声。
张云正站在十步外，袖中玉牌还泛着青芒。
听见召唤，老修者缓步走来，目光在顾渊手背的光痕上顿了顿："那碗破妄汤，火候拿捏得比丹峰那帮老东西还精。"他从袖中摸出个小玉瓶抛过去，"疗伤的，给你那小丫头。"顾渊接住时，瓶身还带着体温——定是方才混战中特意护着没被黑雾沾到。
"谢长老。"顾渊低头应着，指尖却悄悄攥紧了储物袋。
那里躺着半块从黑雾里捡的碎晶，和妹妹眉心的桃花纹路重叠的画面，正一遍一遍在他脑子里闪。
系统面板突然震动，机械音压得极低：【检测到法则共鸣频率+7%，建议立即查阅典籍】。
"白昭。"顾渊转身，看见她正用帕子擦拭银簪剑刃上的黑渍，动作像在抚弄什么易碎的宝贝。
晨光透过她发间银饰，在她眼尾投下碎钻似的光："现在可以继续了。"他指了指广场中央那堆焦黑的残垣——那里埋着他前日用"假死计"时埋下的铜匣，匣里是从秘境顺来的古老典籍。
白昭抬头，剑眉微挑："你早算到这一步？"
"总得给反派留点后手。"顾渊弯腰扒开碎石，指尖触到铜匣的瞬间，系统面板弹出猩红提示：【警告！
法则碎片活性增强！】他手一抖，铜匣"咔"地打开，泛黄的羊皮纸"唰"地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突然开始流动，像活过来的金蛇。
"这是......"白昭凑过来，发梢扫过他耳垂。
顾渊闻见她身上淡淡的剑穗香，混着药碗里残留的清苦，突然想起前日在药庐，妹妹顾棠捧着药罐说"阿渊哥哥熬的汤，比糖还甜"。
他喉结滚动，指尖轻轻抚过典籍上一行发亮的小字："重塑天地法则者可掌轮回......原来不是传闻。"
"顾渊。"白昭的声音突然放轻，"你看这里。"她指尖点在典籍右下角，那里用朱砂画着朵桃花，花瓣纹路和顾棠眉心的印记完全重合。
顾渊的呼吸骤然急促，系统面板的进度条疯狂跳动，机械音终于破了音：【检测到关键人物关联！
检测到关键人物关联！】
"原来......"他声音发颤，突然握住白昭的手。
她的手很凉，却带着剑修特有的茧，"白昭，我妹妹......"
"我信你。"白昭反握住他，掌心的温度顺着指尖爬进他血脉，"从你用火锅汤骗我喝药那次，我就信了。"她眼尾的光突然暗了暗，望向广场外的方向——那里是青冥宗杂役房的废墟，也是顾棠所在的药庐位置，"只是......"
地面突然震动。
顾渊和白昭同时松手后退，银簪和储物袋里的火玉髓同时发烫。
远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鸣，不是雷声——是法则碎裂的声音。
顾棠所在的药庐方向，腾起一团淡金的光，和方才伪神核心裂开时的光，一模一样。
"阿棠......"顾渊低唤一声，储物袋里的碎晶突然灼得他生疼。
白昭己经握住银簪，剑势在指尖凝聚："走。"她望向他的眼睛，里面有他从未见过的坚定，"无论前面是什么，我们一起。"
广场上的众人还在收拾残局，林峰的嗤笑刚起了个头，就被那团淡金光压了回去。
顾渊盯着药庐方向，系统面板的红色警告还在闪烁，可他突然笑了——这一次，他不再是单打独斗的反派。
"走。"他说，声音里带着破局的锋利，"该去接我妹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