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剑尖在风里微微颤动，像一片悬在刀刃上的枯叶。
血魂殿主的扇子合拢时发出一声钝响，像是某种古老钟摆的尾音。他垂着眼帘问出那句话——
“你心里……真的没有恨了吗？”
林墨的手指猛然收紧，混沌灵气在他掌心嗡鸣，震得他虎口发麻。他没说话，胸口却泛起一阵空荡荡的抽搐感，像是有人把他的心跳提前掐灭了一般。
前世的记忆从骨缝里渗出来。
背叛、孤独、还有那一剑斩落时，喉头涌出的滚烫腥甜。
他扯了扯嘴角，右颊肌肉牵动，拉出一个古怪的弧度：“我有没有恨，不关你的事。”
话音刚落，百劫千煞扇猛地展开，扇面翻卷间挤满扭曲面孔，尖啸声混着腥气扑面而来。林墨瞳孔一缩，脚尖点地，退了三步，发丝被擦过脸颊的红光削下一缕，飘落在肩上。
“看看这一世的心，是不是比上一世更脆。”血魂殿主笑了一声，嗓音沙哑，“毕竟……你不是一个人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急促而凌乱。
“哥！”林雪儿的声音带着喘息，她冲到南宫瑾身边时，裙角还在晃。
南宫瑾握着桃木卦签，指尖着星图纹路，低声说：“他在试探你的执念。”他说完后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别让他看出你在动摇。”
林墨点头，喉咙干涩。他闭眼，混沌之力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压下心头那股躁动。他知道不能乱。
可就在这时，怀中的青铜镜突然震动起来，一股熟悉的气息透衣而出。
——是母亲留下的东西。
他低头看去，镜面碎片不知何时己悄然融合，浮现出一幅模糊星图，正缓慢清晰。坐标浮现，西个古字浮现其上：
**葬龙渊**
林墨呼吸一顿。
那是青玄大陆最危险的地方之一，传说中有真龙陨落，有无数秘密埋藏其中。如今，它出现在母亲的镜中。
“哥？”林雪儿察觉到他的异样，轻轻唤了一声。
林墨抬起头，目光掠过仍在远处伫立的血魂殿主，眉头深锁。
“今天先到这里。”他说。
血魂殿主轻笑：“哦？就这么走了？还是说……你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林墨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转身时衣袖一甩，带起林雪儿和南宫瑾，迅速撤离战场。
赤霄化作一道红影，在他们头顶盘旋，羽翼边缘还残留着焦痕。
山谷静得像一块沉入湖底的石头。
林墨取出青铜镜，指尖沿着星图边缘滑动。镜面微凉，映出他眉间的阴影。
“葬龙渊。”他低声道。
“你打算去哪里？”南宫瑾问。
林墨点头：“可能藏着母亲的线索。”
沐清雪皱眉：“那里连仙王都不敢踏足。”
“如果线索在，我就必须去。”林墨语气坚定。
林雪儿拉了拉他的衣角：“我能一起去吗？”
林墨低头看她，眼神有些复杂。片刻后，他点头：“好。”
他知道她成长了不少，寒冰之力虽不稳定，但关键时刻总能帮上忙。而且，他有种预感——这次前往葬龙渊，恐怕不会太平。
“我也去。”南宫瑾开口，“你们没发现吗？这星图的节点，跟我袖口的时辰星图完全吻合。”
林墨一怔，立刻低头细看，果然发现某些图案极为相似。
“你是说……这星图是你设计的？”
南宫瑾摇头：“我只是个记录者。真正画它的人，另有其人。”
“谁？”沐清雪追问。
南宫瑾没有回答，只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墨一眼：“等你到了那里，自然会明白。”
林墨心头一紧。
夜色渐浓，风声穿过山谷，像一首未完成的挽歌。
他收起青铜镜，望向远方。
葬龙渊，等着他。
……
踏入葬龙渊外围时，空气骤然冷了下来，呼出的气息在鼻尖凝成白霜。
天空被黑雾覆盖，偶尔闪过几簇幽蓝火焰，像是亡者的残魂在游荡。
林墨走在最前，青铜镜在他手中不断闪烁，指引方向。
阿沅抱着玄冥鼎，小脸紧绷：“这里……有点不对劲。”
“比如？”林雪儿问。
“比如……”阿沅喃喃道，眼神有些迷离，“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喊我们。”
林墨脚步一顿。
“什么意思？”
阿沅摇头：“不知道，就是感觉……它们想让我们知道些什么。”
没人再说话，只有靴底踩碎枯枝的咔嚓声。
越往深处走，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就越强烈。
忽然，林墨停下脚步。
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轻柔、缥缈，却带着一丝哀求。
“林墨……”
他猛地回头，西周空无一人。
“怎么了？”南宫瑾问。
林墨闭上眼，集中精神。
那声音再次响起。
“林墨……救我……”
是他认识的人。
是——
“沐清雪？”
他脱口而出。
众人皆是一惊。
“你说什么？”沐清雪皱眉，“我就在这里。”
林墨愣住。
可刚才那声音，分明是她的。
幻觉？
还是……
他还未及细想，脚下忽然一空，整个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朝深渊坠去！
“哥！！”林雪儿尖叫。
“抓住他！”南宫瑾大喊。
但林墨的身影己经消失在浓雾之中。
而在那无尽黑暗的深渊底部，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