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手指悬在尸体额头上方，指尖微微发颤。那具躯体胸口的凤凰印记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红光，像是刚被血浸过不久。他锁骨处的旧伤突突跳动，像是有根针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哥？”林雪儿的声音像被冻住的玻璃碴，“她……还有气？”
林墨没应声。他蹲下来时膝盖发出轻响，手指刚触到尸体额角，就觉着一股凉意顺着指骨往上爬。忽然，皮肤底下传来一阵微弱震颤，像是有人用指甲轻轻刮着棺材板。
“不是死人。”他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是活尸。”
南宫瑾皱起眉，袖口滑出半截匕首：“谁干的？”
“血脉引子还在。”林墨站起身，后腰撞上身后的石台，震得上面的铜灯哐当晃了几下，“炼这种东西的人，胆子比命还大。”
赤霄扑棱翅膀落在他肩头，尾羽炸开几点火星：“老大，我闻见了，跟刚才那个畜生一个味。”
沐清雪往前迈了半步：“厉无咎？”
林墨摇头，喉结上下滚动：“老得多，也脏得多。”
阿沅缩在鼎边，脸色比纸白：“咱们现在……要不要追？还是先离——”
“回城。”林墨打断她，目光扫过那些被黑雾缠绕的尸体，最后停在谷口方向。风从那边灌进来，吹得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夜色浓得能拧出水来。林墨站在院门口，望着屋里那座传讯阵。符文暗得像是被埋了十年，可他知道，那些纹路底下还活着，就像冬眠的蛇。
“这就是你爹留下的？”南宫瑾轻声问。
林墨嗯了一声，伸手去摸阵法边缘。指尖刚碰到，突然一麻，像是被电了一下。记忆里浮出个画面：小时候父亲站在这里，声音压得极低，说什么“云中”、“龙”、“吃”……
“小心云中……他们在吃龙……”他不自觉念出来。
“你说啥？”林雪儿凑过来，鼻尖几乎贴到他脸上。
“没事。”林墨往后退了半步，从怀里掏出几块灵石，嵌进阵眼。混沌灵气注入的一瞬间，符文亮了，又暗下去，像是喘不过气的病人。
南宫瑾蹲下来观察：“差一点。”
“嗯。”林墨从袖子里取出玉简，贴在阵心。刹那间，整间屋子都被柔和的光笼罩，符文开始有节奏地闪。
嗡——
先是细微的震动，接着是沙沙的杂音。
林墨屏住呼吸。
几秒后，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阵中传出：
“小心……云中……他们在吃龙……”
林雪儿皱起眉：“吃龙？什么意思？”
“不知道。”林墨盯着阵法，心里却泛起一股说不清的寒意，“但我知道，这警告不是冲着别人来的。”
夜深了。
林墨坐在窗边，手里攥着枚铜钱，眼神沉得像井底的泥。他想起焚天谷里那一串血迹，想起那具凤凰印记的尸体，想起自己锁骨上的道纹。
“你在想什么？”沐清雪轻声问。
“我在想，如果他们在吃龙……”他顿了顿，“那条龙，会不会是我？”
沐清雪愣住，嘴角扯出点苦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想了？”
“我不想再当棋子。”林墨抬头看她，“上次，我己经输了。”
沐清雪沉默片刻，伸手抚过他的脸，指尖冰凉。他握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汗。
窗外月光洒进来，在院子里照出一道模糊身影。红袍，长发，脸藏在阴影里。
林墨猛地起身，推开窗。风扑进来，带着血腥气。
人影己经不见了，只在地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痕迹。他蹲下来看，指尖沾了一点，凑近鼻尖嗅了嗅。
和那些尸体胸口渗出的，是一个味。
第二天清晨，林墨再次启动传讯阵。
嗡——
符文亮起，沙沙声响起。
“小心……云中……他们在吃龙……”
“你是谁？”林墨喊，“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话音刚落，阵法剧烈震动，刺目白光冲天而起。
他瞳孔骤缩，看见阵心浮现出画面：虚空之中，一条巨龙被无数黑影围住，那些影子正撕咬它的血肉。
惨叫声响起，画面崩裂，阵法熄灭。
林墨站在原地，耳边还回荡着那声凄厉嘶吼。
门被撞开，林雪儿冲进来：“哥！你还好吗？”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熄灭的阵法，眼中闪过一抹冷光。
风掠过树梢，吹动衣角。
门口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
【小心你身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