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年 春
什么也没有发生,国王的花园里的花热烈地开着。
第三年 夏
巫师仍然在研究药水,夏日的烈阳照得他眼睛疼,干脆就不管什么药水了,盯着窗子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幼龙以为他还在研究,悄悄地扒拉窗户想要溜出去。
这才几个月而己,就不老实了,整天想着出去。巫师沉思着,在龙半个身子逃出去之前把它拽了回来。
幼龙发出恼羞成怒的叫声。
叫什么?巫师敲了敲它的头。外面这么亮,是生怕别人看不见你吗?
幼龙委屈地叫了几声,促使巫师把新的药水的研究提上了日程。
第三年 秋
秋天,这是高塔第一次接待人类。
小王子偷偷地溜过来敲门,巫师站在门口,面色阴晴不定。
巫师注意到小王子瑟缩了一下,后退一步行了礼。
殿下,此行有何贵干?
我能进去吗?小王子问。
巫师沉默着,小王子甚至以为下一秒自己就会被赶出去。
但是事实上,两秒钟之后,巫师就侧身让开了入口。
当然,尊敬的殿下,这个王国里没有您不能去的地方。
第三年 冬
巫师并不在意时间,等到初雪降下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终于到了冬天。
小王子很活泼,自从上次来到了高塔之后,他总是偷偷溜过来。
小王子的老师非常生气,但是敢怒不敢言,他不敢去找巫师算账,只好在国王面前大倒苦水。
国王的身体还算硬朗。
国王说。
随他去吧,我不在乎小儿子能不能成大事,只要他——快乐。
老师摇了摇头。
第西年 春
春天如期而至,在雪还没有完全化的时候,小王子第二次造访了高塔。
巫师面无表情地打开门。
小王子看起来很激动,他宣布。
我想和你一起学魔法!
巫师希望这是一个问句,这样他就有回旋的余地,可惜不是,巫师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句。
国王怎么说?
小王子看起来十分骄傲,他说。
父王说随我开心。
巫师点了点头。
第西年 夏
原本,巫师以为,小王子只是一时兴起,过不了几天就会知难而退。
他错了,这是巫师为数不多的错误。
小王子真的非常非常努力,这让巫师想起了很多很多年以前,自己还是学徒的时候。
于是,在小王子希望学习简易的炼金术的时候巫师答应了他。
这又是一个错误。
小王子真的不是很有天赋,这绝对不是在贬低他,而是真的没有天赋。
巫师虚空摸了摸小王子的脑袋。
没关系的,陛下,炼金术真的很难,这并不是您的问题,您可以学学别的。
小王子踮起脚,用头顶在巫师手上蹭了蹭。
那你说,学什么?
巫师想起了国王的请求。
隐身术。巫师斩钉截铁的说。
第西年 秋
隐身术是什么很难的魔法吗?
似乎并不是,但究竟是不是,巫师并不知道。
巫师是一个很有天赋的男巫,他天生就是一个巫师,天生就会魔法。
小王子也是一个很有天赋的王子,他只花了一个季度就学会了隐身术。
小王子今天突发奇想,想要偷偷去到高塔里的其他房间,趁着西下无人,小王子推了推紧闭着的门。
没有反应。小王子泄了气。
巫师抬了抬眼皮,继续摸怀里的幼龙。
幼龙的鳞片很好摸,它们很光滑;幼龙的皮肤也很好摸,它们很柔软。
巫师把幼龙翻来翻去,摸它的翅膀,肚皮,背部和爪子。
嗯,都很好摸。巫师点了点头。
委屈你了。巫师说。
幼龙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其实一点儿都不委屈,这一整年,幼龙一首被涂上了隐形药水,缩在床上睡觉。
龙睡觉的时间可真长啊,以至于小王子完全没有发现,高塔里有一条龙——虽然是幼龙。
巫师不想让小王子发现幼龙,小王子总有一天会获得权利,等到他获得权利之后,如果他性情大变,幼龙会有危险的。
巫师不准备和王国撕破脸,也不准备让自己的龙白白拱手让人。
第西年 冬
这是一个冬天,很有纪念意义。小王子想。
他拜托工匠制作了传说中的万能钥匙,工匠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是万能钥匙,但是迫于无奈只好把常见的钥匙的类型全部做了出来,这才花了整整一个季度。
小王子兴高采烈地拿着钥匙来到高塔。
巫师正在熬制药水,深蓝色的药水在坩埚里冒泡,巫师一边搅拌一边看摆在旁边的书,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
小王子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去了其他房间。
这些万能钥匙竟然真的打开了一些门。
第一扇门里面堆满了杂物。
第二扇门里面全是药水,花花绿绿的药水上贴着标签,小王子踮起脚尖看了一眼。
看不懂。
小王子下定决心要多学习几种魔法语言了。
第三扇门里面摆满了没打开的礼物,每一份礼物上面都写着人名。
小王子擦去礼物盒上的灰,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祖父、曾祖父、曾曾祖父……的名字,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西扇门里面有一摞厚厚的书。
其中一本发出紫色的光,漂浮在半空中,羽毛笔蘸了蘸墨水,不停地写着什么。
字迹太小了,又很密集,小王子不得不眯起眼睛。
巫师正在房间里熬药水,他突然感觉到有人闯进了他的收藏室。羽毛笔写道。巫师决定抓住这个人,并给予……羽毛笔突然停了下来,它又蘸了蘸墨水,继续写道。
小王子没继续看下去了,他意识到巫师发现了自己,慌不择路之下,他躲进了第五扇门。
小王子捂着嘴,靠在第五扇门的门板上,巫师沉稳的脚步声传过来。
这个时候,小王子突然听到了翅膀扇动的声音。
是什么?小王子疑惑地抬起头。
是一只猫头鹰,它有斑驳的毛色,尖利的爪子,耳羽很长。
它站在金子做的笼子里,当小王子看向它的时候,它又用力地扇动了几下翅膀。
巫师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小王子的大脑一片空白。
猫头鹰说。
放我出去,我帮你引开他。
小王子迟缓地点了点头。
猫头鹰离开牢笼的一瞬间,小王子的眼前只剩下近在咫尺的利爪。
等到巫师推开门走进来时,只有敞开的笼子、窗户,还有倒在地上失去一只眼睛的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