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绿萝被几只蚊子吵得不行,从床上倏地坐起,连同旁边的紫璃也给吵醒了。
“怎么了?睡觉跟个跳蚤似的,歇不下来?”紫璃忍不住开口。
“有几只蚊子吵得我一首睡不着。吵着你了?那我出去走走再回来,紫璃姐姐你睡吧。”绿萝揉揉眼睛,睡眼惺忪。
“那你顺便瞧瞧主子睡的怎么样,主子认床,这几日估计睡的不太好。”
“嗯。”绿萝套上外衣便出了门,绕过走廊里面是主子的房间,咦?绿萝明明记得睡觉之前给灭了烛的,怎么主子房里还是亮着的?
走到钰烟房门口,绿萝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清晰的钰烟的声音。
“是我,绿萝。主子,你怎么还没睡?”绿萝推门走进内室,见主子披了件单衣双手环着腿就坐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主子又失眠了?”绿篱拿了件披风给钰烟披上,“怎么不叫我和紫璃姐姐,绿萝以为主子到了京城失眠就好了呢,白天还和钰彩钰芙小姐玩得那么开心。”
绿篱知道这是主子的老毛病又犯了,一旦过了夏季的嗜睡,入秋之后就会开始经常失眠,要到第二年的春季才能渐缓过来。然而只有钰烟清楚,因为前世每到下半年都是熬夜熬得最久的时候,她现在只要闭着眼睛就会想起当初为了梦想奋不顾身的样子,还有她那群支持她的朋友,不知道他们都怎么样了。
“主子,要不去屋顶换换心情?”主子在沅州时只要失眠便会上屋顶唱歌,虽然有时候听不太懂,但主子唱的每首曲子都仿佛天籁。
“不然我们去那棵梧桐树吧,我早就盯上了,看着可比屋顶还高。”钰烟等的就是这句话,下床换了一双小花履就要出门。
“主子先等等,我让青云先把云梯搬来。”绿萝将钰烟按着坐下,出去叫了青云帮忙。
这边青云搬着云梯,绿萝拿着坐垫进进出出,床榻上的紫璃也闻声也出来了。
“主子又失眠了?”紫璃看着一脸期待的绿萝问道。
“嗯。”绿萝点点头,等青云把树上的枝干修剪了一下,露出了三支比较粗壮的枝干,正好一人一个位置。等钰烟和绿萝从云梯爬上去,紫璃早己飞上去找了个位置放上了橙香准备的酒和点心。
“哎,紫璃姐姐有轻功可真方便,绿萝要是也会轻功就好了。”好不容易爬上树,绿萝就己经起了一层薄汗。紫璃一个劲儿的冲绿萝使眼色,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提到主子的伤心事。
“紫璃,你不用给绿萝那傻丫头使眼色了,我现在己经看开了,不会武就不会吧,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钰烟拍拍身上的灰尘,坐在紫璃铺好的软垫上,才领悟到古人说的登高望远是种怎样的意境,虽然现在己经夜深,但长安街上还灯火通明,客栈酒楼还有平民百姓家的零星烛光,都是为了生活努力奋斗的人群的写照。再远一点便是城门上篝火,火红的烈焰与皎白的月光对比鲜明,虽没有霓虹灯的绚丽,却是照映着这个时代的光辉。
“青云,去把我的琴拿来。”
钰烟寻了个合适的位置把琴架好,纤手轻轻拨动琴弦,琴声倾泻而出,刚开始犹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倏地琴音一转,好似要倾诉衷肠,却伴着淡淡的忧伤。伴随着悠悠琴声,清歌袅袅:
关外野店 烟火绝 客怎眠
寒来袖间 谁为我 添两件
......
--《千百度》词:许嵩 曲:许嵩
琴声婉转连绵加上钰烟的低吟浅唱,一丝哀愁两分伤悲,绿萝己经泪雨涟涟,紫璃也红了眼眶。
赋五和诗三正在宋熙庭的院子里盯梢,忽然传来一阵琴声,波谲云诡不似寻常曲子,伴随着曲子既之而传来是一女子浅声吟唱的声音,虽听不清楚词句,却能感受到曲子里传来的阵阵寂寥之情,与云秦自古来的乐曲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虽然怪异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好听。
“诗三你说这谁在弹琴?怪好听的。”赋五好奇心又起来了。
“管她谁弹的,我们的任务是盯好宋三爷,你能不能专心点。”诗三横了赋五一眼,拒绝和赋五搭话,和这小子出任务最烦了。
“唉~宋三爷这不是己经歇下了吗,长安街隔着那么远,弹这曲子的肯定不是凤栖楼的姑娘,主子的思音阁里也没有能弹出这样音色的女子,听这琴音好似就在不远处,你就不好奇吗?是谁在弹奏,又是谁在吟唱?”连着守了几日,宋三爷一点异常也没有,赋五实在觉得无聊。
“你如此好奇那就去寻人呗,我在这里盯着。”诗三虽然对着琴音和乐声好奇,却没有忘记正事,说不定就是打着声东击西的计划,不能掉以轻心。
“那我去去就来,这里交给你了啊。”赋五拍拍诗三的肩膀,眉开眼笑还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打过招呼之后就寻声而去。
当绿萝和紫璃陷入曲子的哀伤无法自拔之时,隐藏在树林中的青云突然注意到缈芜院多了一丝气息。
藏在房檐下的赋五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不是传闻国公府七小姐体弱多病吗?咋还上树了?还在树上弹琴唱曲,莫非这是南方小调?但是思音阁也不乏南方来的女子,也没听过类似的曲子啊,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在赋五纠结反复中,曲子己经演奏了一半,此时传来的歌声一下让赋五清醒过来,刚刚到缈芜院的时候正好是琴声间奏,他本以为是哪个丫鬟相和,没想到竟也是这七小姐!
饶是在思音阁听过成百上千首曲子的赋五此刻也觉得其功力无人能及。一曲毕,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余音袅袅,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那句“我寻你千百度 又一岁荣枯 而你却不在 那灯火阑珊处。”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从琴弦上跃出,绿萝作为自家主子的忠实粉丝,流着泪也不忘鼓掌。“主子弹的这首曲子好悲伤啊,绿萝都好久没哭过了。”边鼓掌边擦眼泪。
“作曲之人定是为了表达对心爱之人的深切思念和无法相见的遗憾才写了这首曲子。”看着比绿萝成熟许多的紫璃也受不了这悲恸。
“此曲名为《千百度》,是一个叫许嵩的人所作,刚刚看到灯火通明的长安街,突然想起了这首曲子。”
“主子又开始谦虚了,古往今来曲艺大家里也没听说过有一个叫许嵩的名家,我不管,反正主子弹的唱的就是好听。”绿萝那表情就差向全天下宣扬自家主子琴曲天下第一了。
“是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钰烟弹了绿萝额头一下,站起身掸掸灰尘,“好了,月也赏了,曲也听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嗯嗯嗯,主子小心。”等钰烟和绿萝从云梯上下来,赋五才从震撼中缓过来,他都替诗三没有听到这曲子感到惋惜,回去了一定要跟诗三分享下他的心情。
钰烟回到房间准备休息了,此时却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主子,是我青云。”
“何事?”钰烟觉得青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刚刚您弹曲的时候缈芜院进来了一个暗影,估计是从三爷的院子来的,我看他没有动作,便没有出声。”
“好,若以后也是这样,不用忌讳,他要看便让他看吧。”
“是。”
青云又似一阵风消失在钰烟房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