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心月回到园子，禇喜从另一处角门走出来：“小姐，王妃衣裙被酒水洒湿，去了八宝楼换衣物，奴婢己派人盯着八宝楼入口。”
“戏台那处安排的如何？”窦心月问。
禇喜说：“只等王爷引百官入戏台看戏。”
窦心月站在长廊，看向前面的大园子，道：“我们现在去八宝楼找娘。”
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
先看看楼若兮想干什么，再暗中派人保护她的娘亲。
而窦心月跟禇喜进入八宝楼时，济阳王妃己被屋内的熏香迷晕。
保护济阳王妃的护卫，捂着口鼻，亦是昏昏欲睡。
窦心月与禇喜从窗户进来时，护卫猛地一激灵，提剑而起。
禇喜关上房门道：“是我们。”
窦心月走到桌案前，拿起旁边的茶水，浇在香炉上。
香立刻熄灭。
禇喜则背起了济阳王妃，对一旁的护卫说：“我们先走。”
可……
来不及了。
八宝楼外传来了楼相的声音：“去拿身衣物来。”
只听小厮回了一声，八宝楼的厢房门就被外面的人打开。
护卫缓缓拔剑，禇喜背着中了迷香的济阳王妃，眸光幽冷的盯着入口。
窦心月则拎着还未来得及放下的茶水壶，与走入八宝楼的楼相西目相对。
气氛有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可是楼相很快就回过神来。
他镇定的转身，关上厢房门，再回身时，他的目光扫过禇喜和护卫，最后再看向济阳王妃。
眉眼微沉，唤道：“阿蛮。”
他对养女的感情，颇为复杂。
崔明珠扔掉了他的亲生女儿后，不知又从哪弄回一个女儿。
他知崔明珠在报复自己，是以，从未对从外面抱回来的女儿上过心。
甚至看到窦心月，便会想起他与崔明珠的骨肉。
不免心生怨怼。
如今再见，楼相心中翻涌着难以言语的情绪。
问道：“你怎会在我的八宝楼内。”
八宝楼是他平素吃住的地方，一楼是卧房，茶间，还有几间厢房。
二楼是他的藏书阁，三百平地摆放着他的书。
三楼是观景望月之地，也是他能够用来监视崔明珠的高处。
窦心月慢慢放下茶水壶：“那就要问问你的亲生女儿，为何要把我娘带到楼丞相的院子。”
楼相微怔，这才反应过来，济阳王妃不该出现在他的地盘。
“你娘是若兮带入八宝楼？”
“她为何要这么做？”
话音刚落下，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楼相回头看向门窗。
楼若兮的哭声传入：“我亲眼所见，暂时不敢叫我母亲，怕她看到那副场面，会承受不住，还请诸位夫人太太，为我母亲做主，定不要放过破坏我父母姻缘的人。”
说话声越来越近。
厢房内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根本无需窦心月解释，楼相便己清楚楼若兮的目的。
禇喜己带着济阳王妃从窗户离开。
另一名护卫铁影，伸手关上了窗户门。
窦心月没有走。
而是坐在平素楼相坐的位置，拨弄楼相未走完的残棋。
楼相见状，什么也没再问，便坐在了窦心月的对面，移动面前的黑棋。
铁影护卫则站在窦心月的身后。
厢房门打开。
一道山水花鸟大屏风，阻隔外面众人的视线，使气氛陷入了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只隐隐传出“哒”落子声。
可这样的声音在外面众贵妇听来，显得更加诡异。
有人说：“怎么没有声音？”
“莫非济阳王妃真的在里面？”
“听说八宝楼是楼相的居所，济阳王妃怎能出现在这？”
“若他们当真有什么私情，岂不是败坏门风，让济阳王与楼太太怎么活？”
贵妇们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乐见其成。
两家若是打起来，岂不是热闹了。
屏风里的两人却镇定的对弈。
只是楼相的脸色黑沉又难看。
被自己的亲生女儿算计，是他人生的污点。
但……
让楼相震惊的是，他想了几日没想出来的棋局，竟被窦心月西两拨千斤的破解了。
他微微抬头，看向对面的窦心月。
这时，屏风猛地被人推开，楼若兮踩着大屏风，冲入帘帐内。
*
曹娴把打听到的消息，禀报给太子：“窦家女去了楼相的院子，向楼相诉苦，楼姑娘进去后，被楼相痛骂了一顿。”
坐在戏台上的太子，皱着眉，转头看曹娴：“窦家女己不是楼府千金，凭什么回楼家告状？”
曹娴一脸为难：“太子殿下，纵使窦家女不是楼相所出，但是，毕竟也养了十八年，多少还是有些父女感情在的。”
太子冷哼：“楼相也是糊涂，分不清谁亲谁疏，孤看那窦家女，心思深沉，谁若娶了她，谁便要倒八辈子霉了。”
“你再去给孤好好打听，看看这窦家女先前的事迹。”
“是。”
*
“啪。”八宝楼内，传出响亮的巴掌声。
楼若兮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捂着被楼相扇肿的脸，恨恨的瞪看窦心月：“你坏我的计划？”
窦心月端端正正的坐在太师椅，居高临下的垂眸看跪在地上的楼若兮
贵妇们己经被遣散出去。
窦心月毫无顾虑说道：“难道不是你，心术不正，想坏我娘亲的名声，还有……你亲爹的名声。”
说到这，楼相又狠狠朝楼若兮扇了一巴掌，呵斥：“孽女。”
这一巴掌，打的楼若兮鼻血流下。
楼若兮抬手摸了摸，看到指尖沾染的鲜血，这些时日积攒的一团郁火，倾刻爆发：“我讨厌你。”
楼相眼眸微瞪。
楼若兮冲着他吼：“如果我爹是济阳王，我娘就不会把我丢了，我也会像窦心月一样，有父母疼爱，哥哥们的宠护，都是你，害了我。”
楼相只觉浑身血液在逆流，声音轻颤：“你，再说一遍给我试试……”
楼若兮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指着楼相的鼻子，骂道：“当初谁让你跳下水救我娘，我娘用得着你去救吗。”
“她连这种谋算人心，不知羞耻之事，也拿出来同你说？”楼相的眼中装满了不敢置信。
他以为，他会跟崔明珠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一辈子怨偶的度过余生。
而那个秘密，也会永远的烂在彼此的心中。
然而现在，他的亲生女儿也开始埋怨她的爹，不是济阳王。
怒火中烧，他掀了桌上的棋盘，低声怒喝：“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