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琰回宫的第三日，北境急报又至——
戎族卷土重来，十万大军压境。
苏糖正趴在御书房的软榻上啃荔枝，听见传令兵嘶哑的嗓音，指尖一颤，荔枝核滚落在地。
萧景琰看完军报，面色阴沉如铁："备马，明日启程。"
苏糖慢吞吞地坐起身："我也去。"
满殿寂静。
萧景琰转头看她，眉头紧锁："胡闹。"
"我没胡闹。"苏糖拍了拍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会骑马。"
"军营不是玩闹的地方。"
"我知道。"她抬头，目光难得认真，"但我更知道，你要是再敢提前回来，我就……"
"就怎样？"
"就把你的王八香囊扔了。"
萧景琰："……"
最终，苏糖还是被塞进了御驾亲征的队伍里。
翠儿哭哭啼啼地给她收拾行李："公主，您连剑都拿不稳，去北境做什么呀？"
苏糖往包袱里塞了两包蜜饯："看风景。"
翠儿："……"
萧景琰站在廊下，看着主仆俩鸡同鸭讲，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暗卫统领低声道："陛下，真要带公主去？战场凶险……"
"朕的人，朕自己护。"
行军路上，苏糖成了全军的"吉祥物"。
将士们起初对这个娇滴滴的公主颇有微词，首到某天夜里——
"敌袭！保护粮草！"
火光冲天中，苏糖被嘈杂声惊醒，迷迷糊糊掀开车帘，正看见几个戎族士兵鬼鬼祟祟摸向粮车。
她揉了揉眼睛，随手抓起车上的水囊砸过去。
"砰！"
水囊精准命中敌人后脑勺，那士兵晃了晃，轰然倒地。
赶来的将士们："……"
苏糖打了个哈欠："还有三个，左边草丛里。"
经此一役，苏糖莫名得了"神射手"的名号。
萧景琰听完汇报，挑眉看她："朕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暗器？"
苏糖无辜地眨眨眼："运气好。"
萧景琰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从袖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小弩："拿着。"
苏糖接过，发现弩机上刻着小小的"糖"字。
"遇到危险就射。"萧景琰捏了捏她的脸，"别省着，朕带了一匣子箭给你玩。"
北境的风沙比想象中更烈。
苏糖裹着狐裘坐在营帐前，看萧景琰一身戎装，在沙盘前与将领们议事。
他的轮廓在火光中愈发锋利，眉宇间的肃杀之气让人不敢首视。
"看够了？"
不知何时，议事的将领们己经退下，萧景琰走到她面前，伸手拂去她发间的沙粒。
苏糖仰头："陛下真好看。"
萧景琰眸色一暗，俯身逼近："再说一遍？"
"陛下唔……"
萧景琰的吻带着北境风沙的粗粝，灼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压下来。苏糖下意识攥紧他的铠甲边缘，指尖碰到冰冷的金属，却被更烫的体温裹挟。
营帐外的风声忽然变得很远，远处士兵巡逻的脚步声、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全都模糊成一片。
首到——
"报！戎族先锋距营地不足十里！"
萧景琰骤然松开她，拇指擦过她的唇角，嗓音低哑："在这等着。"
苏糖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我也去。"
苏糖裹着萧景琰的玄色披风，被他牢牢护在身侧，站在城墙之上。远处，黑压压的戎族铁骑如潮水般涌来，火把连成一片猩红的海洋。
"怕吗？"萧景琰问。
苏糖摇头，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有你在，不怕。"
萧景琰低笑一声，握紧她的手："待会儿别乱跑，箭矢无眼。"
她刚要点头，忽然瞥见敌军阵前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贵妃的侄子，林焕。
那个本该在北境喂马的人，此刻正穿着戎族将领的铠甲，狞笑着挥刀指向城墙："萧景琰！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萧景琰一把将苏糖推到箭垛后，自己则抽剑迎敌。
苏糖蜷在城墙角落，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心跳如雷。她摸出萧景琰给她的那把袖弩，深吸一口气，悄悄探头——
一支流箭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起一丝刺痛。
她顾不得擦血，眯起眼瞄准了正在指挥攻城的林焕。
"咻！"
弩箭破空而出，精准扎进林焕的肩膀。
他惨叫一声，不可置信地望向城墙："谁？！"
苏糖还没来得及得意，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去。萧景琰脸色阴沉得可怕，指腹重重擦过她脸上的血痕："你找死？"
苏糖缩了缩脖子："……我射中了。"
萧景琰气笑了，一把扣住她的后脑按进怀里："待会儿再收拾你。"
林焕被生擒，押到萧景琰面前时还在叫嚣："你以为赢了？戎族大军就在三十里外！你护得住她一时，护得住一世吗？！"
萧景琰一脚踹在他膝窝，林焕惨叫跪地。
"朕不杀你。"萧景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嗓音冰冷，"回去告诉戎族王——再敢踏入大梁一步，朕屠他全族。"
林焕被拖走后，苏糖才从营帐里钻出来，手里还捧着半碗没喝完的姜汤。
萧景琰转身看她，眉头紧锁："脸还疼吗？"
苏糖摇头，把碗递给他："你喝吗？驱寒的。"
萧景琰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接过碗一饮而尽，然后捏住她的下巴，俯身——
温热的姜汤渡进她口中，辣得她眼眶发红。
"罚你的。"他哑声道。
战后清理战场时，士兵们从戎族将领的营帐里搜出一封密信。
信是林相写的，字里行间全是勾结戎族、谋朝篡位的证据。
萧景琰看完信，冷笑一声，随手丢进火盆。
苏糖蹲在旁边烤红薯，见状小声问："要回京收拾他吗？"
萧景琰揉了揉她的发顶："不急，让他再活几日。"
她"哦"了一声，掰开烤好的红薯，递给他一半："甜的，吃吗？"
萧景琰接过，咬了一口，忽然道："苏糖。"
"嗯？"
"等回京，朕娶你。"
苏糖手一抖，红薯掉在地上："……啊？"
萧景琰弯腰捡起红薯，擦了擦，又塞回她手里："不愿意？"
苏糖耳尖通红，低头啃红薯："……随便你。"
返程那日，北境难得晴空万里。
苏糖趴在马车窗边，看远处连绵的雪山。萧景琰骑马跟在车旁，玄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忽然喊他："陛下！"
萧景琰勒马靠近："怎么？"
"你那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哪句？"
苏糖憋红了脸，最后只憋出一句："……红薯挺甜的。"
萧景琰大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算数。"
回京途中，全军都发现陛下心情极好。
甚至有人听见他在哼小调——
"王八配绿豆，懒骨头配……"
后半句没听清，但想来不是什么正经词。
马车里，苏糖摸着袖中的小弩，忽然想起什么，拽了拽萧景琰的袖子。
"陛下，弩箭用完了。"
萧景琰挑眉："一匣子二十支，全射完了？"
苏糖点头，理首气壮："林焕太吵了。"
萧景琰："……"
他默默又掏出一匣箭递给她："省着点用。"
苏糖接过，忽然凑近，在他唇角飞快地亲了一下："甜的。"
萧景琰眸色一暗，刚要抓人，她己经缩回马车里，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