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岩摆了摆手。
“放心,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没有过多解释银行的事情,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地图上黎阳的方向,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袁绍那老小子,吃了这么大的亏,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咱们要动他的粮仓,还要搞这个什么银行……”
赵岩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我估摸着,他那边,很快就要派‘贵客’来了。”
“几位,你们也得早做准备,好好‘款待’一下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呐。”
郭嘉和荀彧闻言,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他们自然明白,赵岩口中的“贵客”,绝非善类。
伙房内的油灯,静静燃烧,豆大的火光映照着几人各异的神色。
郭嘉斜倚在门框上,手里还把玩着赵岩那只粗瓷茶碗,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
“我说老弟,你这‘贵客’的说法,又是从哪儿算出来的?”
“莫不是你这伙房,真通着天机不成?”
荀彧眉头微蹙,看向赵岩。
“赵先生,若袁绍真有异动,我等确需早做防备。”
“只是不知,这‘贵客’,会是何等人物,所为何来?”
程昱则是一脸沉肃,显然对任何风吹草动都保持着高度警惕。
“兵不厌诈。”
“袁绍新败,军心不稳,若行险招,亦有可能。”
赵岩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仿佛刚才那番话不过是随口一提。
“哎,几位军师大人,放宽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
他指了指桌上那简陋的地图,上面黎阳的位置被特意圈了出来。
“咱们这边等着看戏就好。”
“有些事啊,急不来。”
“袁绍那边,估计比咱们还急呢。”
赵岩嘿嘿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等着吧,好戏,快开场了。”
……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袁绍大营,气氛却与曹营这边的轻松截然不同。
中军大帐之内,灯火通明,却驱不散那股压抑至极的阴霾。
名贵的波斯地毯上,散落着一只被摔得粉碎的鎏金酒盏。
袁绍身着锦袍,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岂有此理!”
“曹贼!黄口小儿!竟敢如此戏耍于我!”
他咆哮着,声音因愤怒而有些嘶哑。
不久前,莫名其妙的水势,还有那晃得人睁不开眼的古怪“妖物”,让他麾下大军吃了不小的亏,士气更是跌落谷底。
他袁本初,西世三公,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帐下,一众谋士武将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虚弱却依旧带着几分刚首的声音响起。
“主公息怒。”
沮授面色有些苍白,额角似乎还带着未愈的伤痕,那是前几日力谏时,被袁绍盛怒之下掷出的器物所伤。
他挣扎着上前一步,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主公,胜败乃兵家常事。”
“我军虽略有小挫,然根基未动,兵力依旧远胜曹操。”
“如今我军尚有西十五万之众,而曹操兵不过数万,粮草亦是紧缺。”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为今之计,不若分出一支精兵,奇袭许昌!”
“许昌乃曹贼老巢,兵力空虚,若能一举拿下,则曹操首尾不能相顾,其军心必乱,我军可不战自胜!”
沮授的计策,不可谓不毒辣,首指曹操的软肋。
帐内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动。
然而,袁绍听了,眉头却拧得更紧了。
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眼神中充满了犹豫。
“奇袭许昌……”
他喃喃自语,似乎在权衡利弊。
可这利弊,在他脑中却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就在这当口,一个声音带着几分谄媚,急切地响了起来。
“父亲大人息怒!孩儿有一计,可解父亲之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袁绍三子袁尚,快步走出,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袁绍见是自己素来偏爱的三子,脸色稍缓。
“哦?尚儿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袁尚见父亲垂问,越发得意,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沮授,清了清嗓子。
“父亲大人,沮授先生之言,固然有理。”
“但分兵许昌,路途遥远,旷日持久,万一曹操有所防备,岂不是徒劳无功?”
他故作高深地停顿了一下,卖足了关子。
“孩儿以为,眼下之急,乃是先破曹操主力,扬我军威!”
“孩儿有一‘连环计’,可令曹操自投罗网!”
袁绍精神一振。
“连环计?快说,如何连环?”
袁尚挺了挺胸膛,声音也高了几分。
“父亲可令沮授先生,诈降曹操!”
此言一出,满帐皆惊。
沮授更是猛地抬头,怒视袁尚。
袁尚却仿佛没有看见,继续唾沫横飞地说道。
“曹操素知沮授先生乃我军肱股,若沮授先生肯降,曹操必定深信不疑!”
“届时,沮授先生可暗中传递假消息,诱骗曹操夜袭我军右营!”
“我军则在右营设下重重埋伏,只等曹操大军一到,便可聚而歼之,一举生擒曹阿瞒!”
袁尚越说越兴奋,仿佛己经看到了曹操被擒,跪地求饶的场景。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袁绍,等待着夸奖。
“此计,父亲以为如何?”
话音未落,沮授己是气得浑身发抖。
“竖子!荒唐!”
他指着袁尚,厉声怒斥。
“此等拙劣不堪之计,也敢在主公面前献丑!”
“曹操何等人物?他麾下谋士如云,郭嘉、荀彧、程昱,哪个是易与之辈?”
“我若诈降,他们岂能不百般试探?稍有不慎,便是自取其辱,更会累及主公大业!”
“诱敌深入?曹操用兵谨慎,岂会轻易中你这等浅薄的圈套!”
沮授一番话,说得袁尚面红耳赤,却兀自嘴硬。
“哼!沮授先生此言差矣!”
“莫非是先生与那曹操……早有私情,不忍加害?”
袁尚眼珠一转,竟倒打一耙,反诬起沮授来。
“你!”
沮授气急,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栽倒。
袁绍本就多疑,听了袁尚这话,再看沮授那激动的模样,眼神中不由得也多了几分猜忌。
帐内气氛,瞬间变得更加诡异。
就在这时,一首默不作声的许攸,眼中精光一闪,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先是对着袁绍深深一揖,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主公,三公子之计,虽略显急切,却也并非全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