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丞相府的书房内却灯火通明。
映照着曹操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脸庞。
他刚刚处理完一堆军务，正端起茶碗，准备润润喉咙。
“吱呀——”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曹操眉头微蹙，哪个不长眼的，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他抬眼望去，却见曹丕、曹植、曹彰三兄弟鱼贯而入，神色各异。
曹丕走在最前，面色平静，但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什么，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凝重。
曹植跟在后面，低着头，一脸的郁郁不乐，仿佛谁欠了他几百首诗稿。
曹彰则最是明显，一边走一边还在揉着耳朵。
脸上带着几分后怕，又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兴奋。
“父亲。”
曹丕躬身行礼，声音沉稳。
曹植和曹彰也跟着行礼，只是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动作略显毛躁。
曹操放下茶碗，目光在三个儿子脸上一一扫过。
“这么晚了，你们三个不在自己院里待着，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却自有一股威严。
“莫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什么祸事？”
曹彰脖子一缩，下意识地就想反驳，却被曹丕一个眼神制止了。
曹丕上前一步，再次躬身。
“回禀父亲，我等今日……去了一趟伙房。”
“伙房？”
曹操的眉毛扬了扬，带着几分意外。
他的儿子们，金尊玉贵，平日里连厨房的门都懒得踏进一步，今天居然组团去了伙房？
稀奇事。
“去伙房做什么？”
曹操不动声色地问，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莫非是为父平日里短了你们的吃穿，要去伙房偷嘴？”
这话带着几分调侃，却也让曹植的脸颊微微发烫。
曹丕依旧保持着镇定。
“父亲欲让我兄弟三人拜伙房的赵先生为师，我等心中……略有不解。”
“故而前去拜会，想先行了解一番。”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点明了缘由，又将他们的行为合理化。
曹操心中冷笑一声。
了解？
怕是去砸场子的吧。
这几个小兔崽子，平日里一个个眼高于顶，能服一个伙夫当老师才怪了。
“哦？那你们了解得如何了？”
曹操端起茶碗，呷了一口，目光却紧盯着曹丕。
曹丕深吸一口气，似乎在组织语言。
“赵先生……深不可测。”
他只说了这西个字，却让曹操敲击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
能让一向自视甚高的曹丕说出“深不可测”西个字。
这个赵岩，看来是真的有点东西。
“具体说说。”
曹操来了兴趣。
曹丕便将今日在伙房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一开始他们对赵岩身份的轻视。
到文斗曹植的惨败，再到武斗曹彰被轻易戏耍。
说到这里，曹植的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曹彰则是一脸的不服气，却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嘴里小声嘟囔：
“那家伙太滑溜了，根本不跟我好好打……”
曹操没有理会曹彰的抱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曹丕接下来的话吸引了。
“……最后，赵先生为了让我等彻底信服，展示了一项技艺。”
曹丕顿了顿，似乎在回想当时的场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称之为……‘惊雷’。”
“惊雷？”
曹操重复了一遍，心中有些好奇。
“是何物？”
曹丕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孩儿也说不清楚那是什么，只记得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仿若天雷降世。”
“随后便是冲天烟柱，刺鼻的硝烟味弥漫开来……”
他尽量客观地描述着，但语气中的震撼却难以掩饰。
“许褚将军和郭祭酒当时也在场，他们也被惊得不轻。”
曹丕补充道。
曹操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许褚？郭嘉？
他们也被惊到了？
郭嘉那小子，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能让他震惊的东西可不多。
“那‘惊雷’可有伤到人？”
曹操最先关心的是这个。
曹丕摇头道：“并未伤人。”
“赵先生似乎只是想展示其威力，地点也选在伙房外的空地上。”
曹操点了点头，心中却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震耳欲聋的巨响，冲天的烟柱，刺鼻的硝烟……
这东西，听起来可不像是什么寻常玩意儿。
若真如曹丕所说，那威力……
曹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墙上挂着的地图，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书房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曹植依旧垂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心中五味杂陈。
他引以为傲的文采，在赵岩面前不堪一击。
如今，赵岩又弄出个什么“惊雷”，更是将他最后一点骄傲也击得粉碎。
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曹彰则完全是另一种心思。
他还在回味着那声巨响，耳朵里似乎还残留着嗡鸣。
“乖乖……比打雷还响……”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那玩意儿，要是能用在战场上……
他不敢想，但又忍不住去想。
曹操看了一眼两个心思各异的弟弟，又将目光转向曹丕。
“丕儿，依你之见，这个赵岩，究竟是何许人也？”
曹丕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父亲，孩儿以为，赵先生绝非池中之物。”
“他的诗才，孩儿自愧不如。其武艺，亦非寻常伙夫可比。”
“至于那‘惊雷’……孩儿愚钝，不敢妄加揣测。”
“但此物若能量产，用于军中，其威力……恐怕足以改变一场战局。”
曹丕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他看着曹操，眼神坚定。
“父亲招揽赵先生，实乃明智之举。”
“此等大才，若不能为我所用，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必成心腹大患。”
曹操静静地听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丕儿这番分析，倒是有几分见地。
不枉他平日里的悉心教导。
“那你呢？”
曹操话锋一转，看向曹丕。
“你对他，是何看法？”
曹丕没有丝毫犹豫。
“孩儿愿意向赵先生学习。”
“无论是他的学识，还是……其他。”
他的目光坦诚，带着一丝渴望。
今日赵岩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
那种掌控一切的从容，那种匪夷所思的手段，都让他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同时也激起了他强烈的求知欲。
他想知道，赵岩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他想变得更强。
曹操点了点头，对曹丕的表态颇为满意。
知耻而后勇，能屈能伸，这才是他希望看到的继承人该有的样子。
他的目光转向曹植。
“植儿，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