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石沟像被泼了墨，赵刚伏在废弃矿洞外的乱石堆里，指尖捏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这根线横贯在矿洞入口处，在晨光下几乎隐形，另一端连着洞内某个未知的致命机关。
"政委，摸清楚了。"魏和尚从阴影里钻出来，钢盔上沾着新鲜的煤灰，"里头有二十来个鬼子，守着三台发电机，还有……"他压低声音，"一堆铁皮桶，味道呛得很。"
赵刚眯起眼睛。铁皮桶——这和他预想的一样。日军在黑石沟地下巷道里囤积的，恐怕不仅仅是弹药。那些刺鼻的气味，多半是硝酸铵混合燃料的特种炸药，足够把整个矿区掀上天。
"张大彪。"赵刚转头看向身后，"让你准备的'礼物'呢？"
张大彪咧嘴一笑，拍了拍腰间鼓鼓囊囊的布包："二十颗改造过的边区造手榴弹，引信缩短到两秒，保证鬼子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赵刚点点头，目光又落回矿洞。洞口的日军哨兵打着哈欠，步枪随意地挎在肩上，显然没料到八路军会摸到这里。但赵刚知道，真正的危险在洞里——那些铁皮桶一旦引爆，整个黑石沟都会变成火海。
"行动。"
矿洞内的灯光昏暗，发电机嗡嗡作响，日军工兵正往铁皮桶上安装某种触发装置。赵刚贴着湿冷的岩壁潜行，每一步都避开地上的碎石。他的目标是洞窟深处的控制室——那里有一台老式电话机，首通日军驻屯军司令部。
"砰！"
洞外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日军哨兵的惨叫。张大彪的佯攻开始了。洞内的鬼子顿时乱作一团，几个工兵丢下手里的工具，抓起步枪往外冲。
赵刚抓住机会，闪身钻进控制室。电话机旁堆着几份文件，他快速翻看，瞳孔骤然收缩——这是一份"焦土作战"计划，标注了晋西北十几处关键设施的爆破点，黑石沟只是其中之一。
"老赵！"李云龙的声音从洞外传来，伴随着密集的枪声，"鬼子增援来了！"
赵刚一把扯下电话线，将文件塞进怀里，冲出控制室。洞内己经乱成一锅粥，日军工兵正疯狂地往铁皮桶上连接导线，显然是要提前引爆。
"撤！"赵刚大吼一声，同时拔出毛瑟手枪，一枪打爆了最近的发电机。洞内瞬间陷入黑暗，只有铁皮桶旁闪烁的指示灯像恶鬼的眼睛。
魏和尚和张大彪己经退到洞口，李云龙则带着二营的战士堵住了增援的日军。赵刚最后一个冲出矿洞，身后的巷道里传来日军绝望的吼叫——"起爆！"
"卧倒——！"
轰——！！！
整个黑石沟地动山摇，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爆炸的冲击波将矿洞彻底撕碎，碎石和烈焰喷涌而出，像一头觉醒的恶龙。赵刚被气浪掀翻，滚出五六米才稳住身形，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娘的……"李云龙从土堆里爬出来，吐出一嘴沙子，"鬼子这是要同归于尽啊！"
赵刚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燃烧的矿洞。这份"焦土作战"计划意味着，日军己经开始准备最后的疯狂。而他们必须在鬼子炸毁更多设施前，抢先一步行动。
回到根据地，赵刚立刻召集了军事会议。摊开那份缴获的文件，他用红铅笔圈出几个关键地点："鬼子要炸铁路、桥梁，还有……"笔尖停在一处，"汾河大坝。"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汾河大坝一旦被炸，下游十几个村庄都会被洪水淹没。
"必须抢先拿下大坝。"李云龙一拳砸在桌上，"我带一营去！"
赵刚摇头："硬攻不行。鬼子肯定埋了炸药，强攻只会逼他们提前引爆。"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们得让他们自己放弃爆破。"
"怎么放弃？"张大彪皱眉。
赵刚嘴角微扬："让他们以为……爆破计划己经泄露了。"
三天后，日军驻屯军司令部收到一份"意外截获"的八路军密电，内容赫然是汾河大坝的防御部署。同一天，几个伪装成商贩的地下党故意在日军巡逻队附近"说漏嘴"，称八路军己经在大坝附近埋伏了重兵。
日军指挥官吉野少佐犹豫了。如果爆破计划真的泄露，强攻大坝只会让守军提前引爆。可如果放弃爆破，汾河一线的防御将彻底崩溃。
"八嘎……"吉野盯着地图，最终咬牙下令，"暂停爆破，加强警戒！"
当夜，赵刚亲自带队摸上了汾河大坝。日军的警戒果然加强了，但他们的注意力全放在可能的"伏兵"上，根本没料到八路军会从水路渗透。
魏和尚带着侦察排潜水靠近大坝，用匕首无声地解决了哨兵。赵刚则带人找到了炸药安置点——令人意外的是，引爆装置竟然被拆除了。
"鬼子怂了？"张大彪疑惑道。
赵刚冷笑："不，他们是在等更合适的时机。"他检查了一遍炸药，突然发现某个雷管的导线被刻意剪断了一截——这是日军工兵留下的暗记，意味着他们随时可以重新连接。
"和尚，把炸药全拆了，换成我们的。"赵刚低声命令，"然后……留点'礼物'给鬼子。"
天亮前，八路军悄无声息地撤离了大坝。日军巡逻队很快发现了异常——炸药还在，但雷管的位置微妙地移动了几厘米。吉野少佐闻讯赶来，脸色铁青。
"检查引爆装置！"他怒吼。
工兵战战兢兢地接上导线，可就在按下起爆器的瞬间——
轰！轰！轰！
提前埋设的诡雷连环爆炸，整个大坝控制室被炸上了天。吉野少佐被气浪掀飞，摔进河里前，他最后看到的，是对岸山坡上静静观察的八路军骑兵。
汾河大坝保住了，但赵刚清楚，日军的疯狂反扑才刚刚开始。回到指挥部，他摊开地图，目光落在另一个被红圈标注的地点——
"青龙峡兵工厂……"他喃喃自语，"鬼子下一个目标，会是这里吗？"
窗外，一只夜枭掠过树梢，发出凄厉的啼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