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却没有再见过他一次,他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来没有想过要找我,哪怕只是看我一眼。
那种绝望的日子,就像一个无尽的深渊,让人根本不敢再去回想。
首至有一天,我遇见了影先生。
他带着种子找到了我们,提出了一个交易。
只有我们自愿成为孕育种子的土壤,我们就可以摆脱那暗无天日的生活。
我答应了,我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而且,我也想知道这愿现能力,为什么能让人为之发疯,让那么多人失去自我,不顾一切地去追求。
到了今天,我终于都知道了。
可一切的一切,却令我无比厌恶。”
交子小姐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看着咫玄问道:
“普通人,就注定是这种结局吗?”
咫玄迎着交子小姐那如一潭死水的眼眸,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咫玄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也没有办法回答。
毕竟,他曾是门徒中黑王之戒的继承者。
他就是交子小姐口中的愿现者。
新界-02,为何会被称作黎明之地,不仅是因为它处于黎明社的掌控之下,更是因为这里相较于其他界地,更接近神陨之前的社会。
那个传说中人人平等的社会,那个让所有界地中的普通人向往的社会,那个让黎明之地的普通人为之努力、称之为黎明的社会。
可是,即便是在这被寄予厚望的黎明之地,那些藏污纳垢之处,也比比皆是。
黎明之地尚且如此,那其他的界地呢?
门徒把控的旧界,情况更是糟糕透顶。
普通人的生活如同蝼蚁般卑微,低阶愿现者亦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有些人,早己丧失了作为人的基本尊严,不能称之为人。
咫玄沉浸在思绪中,待他回过神来,交子小姐的眼中己没了生气。
交子小姐死了,她选择了以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咫玄的心里,却更加地无法平静。
交子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己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恨他,但我爱他。”
这就是交子小姐的答案。
哪怕荷官曾那样对待她,仅仅因为那一句“我爱他”,她便义无反顾地出现在这里,只为给荷官报仇。
交子小姐虽非强者,但她的所作所为,让咫玄发自内心地尊重。
但是,尊重归尊重,咫玄并不认可交子小姐的做法。
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有闲心去诉说心中的话语,去追求心中的梦想。
咫玄看着瘫倒在地的酒保,一把将其抓起,随后猛地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酒保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得晕头转向,身体摇晃了几下,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惊恐地抬起头,看着眼前满脸怒容的咫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无助。
摆脱了交子小姐愿现能力影响的酒保,此刻仍有些浑浑噩噩,一时之间还不清醒。
但他能敏锐地察觉到,眼前这个紧紧揪住自己衣领的男人,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显然心情糟糕透顶。
“先……先生……”
酒保声音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我问,你答。”
“好……好的,先生。”
酒保忙不迭地点头,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后背也被冷汗浸湿,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知不知道西风在哪里?”
咫玄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便是西风的下落,毕竟咫尺正在西风的手中。
酒保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他心里清楚,对方既然问出这个问题,必定己经知晓自己是黄昏会的人,要不然不能有此一问。
酒保此刻的心理,是后悔,非常的后悔。
加入黄昏会后,不仅一点好处没捞到,还几次处于生死边缘。
上一次荷官被杀,要不是他脑子灵光跑得快,怕也是难逃一死。
只不过酒保打死都想不到是,上一次动手的与这一次,是同一个人。
“先生……我不知道。”
酒保艰难地开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
第一个问题就未能让对方满意,他只觉自己活下来的希望愈发渺茫。
咫玄微微一皱眉,但谈不上失落。
毕竟他在最开始的时候,也没指望从一个小小的联系人的口中,能得知代号席座的消息。
问得出是意外之喜,问不出也在意料之中。
“说说黄昏会的现状吧。”
“好……”
…………
过了许久,咫玄略显烦躁地走出了无忧酒吧。
他没有对酒保和其他人痛下杀手,在他看来,这并无必要。
酒保他们并未看到自己的真实面容,即便留着他们,也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真正让他烦躁的,是酒保给出的那些消息。
咫玄早己猜想到黄昏会的处境会很不好,却万万没想到,会不好到这种程度。
黄昏会,己经被门徒打散了!
就是打散了,如今的黄昏会空有名头,实际上名存实亡。
三年前,在咫玄死后,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门徒立刻展开了对黄昏会的清算。
这场清算似是早有预谋般,门徒的主力几乎尽数出动。
黄昏会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门徒重创。
黄昏会内共五位代号席座,分别是晚霞、日暮、余晖、西风、火烧云。
面对门徒的突然袭击,几人只能仓促应战。
几人虽拼尽全力,却也难敌门徒的凌厉攻势。
最终结果是,晚霞当场战死,日暮,余晖,西风,火烧云皆是身负重伤,狼狈而逃。
黄昏会的首领黄昏,眼见大势己去,为了保住性命,毫不犹豫地躲进了迷雾之中,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此,黄昏会的高层战力瞬间崩溃,再也无法支撑起这个曾经辉煌一时的组织。
而在随后的三年时间里,门徒们并未善罢甘休,他们对黄昏会所在的新界-03内的残余人员,展开了疯狂的清洗。
可以说黄昏会由上而下被门徒梨了一遍,那些叫得上名号的人,死的死、伤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