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瞥了一眼被自己握住的手掌。
皎皎笑眼微弯。
好家伙，要和自己上道德绑架了！
自己吃瓜过的战场可比她杀过的丈夫还多！
我可不吃这套！
“我凭什么要后悔？这世间——。”
声音清脆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血脉至亲会刀剑相向，青梅竹马能反目成仇，志同道合也会分道扬镳。”
“两个人的，难道要我一个人能保证负责的！”
【怼她！怼死这个蛇蝎寡妇！】
九哥垂眸看着皎皎。
小姑娘手指还固执的握着自己手掌。
只是每说一句，就会收紧一分。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却也异常坚定，似乎永远不会松开。
这份下意识的依赖让他愉快的弯起了唇角。
心头滚热。
“我不保白头到老，只问当下人品，此时真心。”
比起两个人虚无缥缈的承诺。
她更信任陆夫子和陈晚晴的人品本性。
但是未来日子过得怎么样，还是要看他们自己！
“若是因为惧怕将来，现在就畏首畏尾！”
说着忍不住瞪了一眼李娘子，看见她粗大蛇尾轻轻敲打着地面。
还是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却马上又提高了声音。
“那叫因噎废食，干脆出生的时候就首接饿死得了！”
九哥伸手，轻轻拈去皎皎头上的几朵梅花。
他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将散乱的鬓发别到耳后时。
带着厚茧的指腹有意擦过珊瑚耳坠。
满意的看着细嫩耳垂瞬间涨红。
皎皎瞪他——这种关键时候，别勾引我！
却看见他笑意更浓，不由脸红的别过脸去。
【剑主笑得好春心荡漾】
【他有什么好笑的，不知道砍了这个妖女吗！】
皎皎：你们两个真是败兴！
李娘子发出一声冷笑，却没有打断。
任由皎皎说了下去。
“两个人遇见便是缘分，是孽是缘，还是要看自己。”
“有些相逢，一开始是为了别离。”
——就像我和含笑哥一样。
难道因为有那种注定的结局现在就不过了吗！
当然是每天都要过的甜甜蜜蜜开开心心！
修长指尖在珍珠小钗上停留了一瞬。
李娘子蛇尾在地上焦躁拍打，发出刺耳的声音，“好一个小丫头，那你呢？”她声音甜腻，蛇信轻吐：“你与这位九哥儿——也存着别离之心？”
皎皎一颤，虽然心里明知道这些，但是被李娘子就这么说出来，还是觉得心痛。
“难怪呢！”她掩唇娇笑，鲜红蔻丹映着艳丽红唇；“两个雏儿至今还留着清白之身，原是打这各奔东西的主意去攀附那些世家大派呢！”
李娘子陡然觉得脊椎发凉。
浑身汗毛倒竖，好像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比当初被月老洞追杀更让人毛骨悚然。
似乎被天雷锁定气机。
皎皎突然灵光一闪。
不如趁机试探九哥的底线？要是能像温泉那晚一样吃醋……
“那又怎么样！”她决定作个大死：“我们纯属意外！我想和谁颠鸾倒凤到不知天地为何处就和谁！要他管！”
【皎皎姐你自爆卡车啊！闭嘴闭嘴闭嘴啊！】
碎砚活字钉疯狂乱跳，拼出满屏的【危！危！危！】
“唉哟~原来不是两情相悦，是纯属意外啊？难怪日日面对这么个精壮郎君，竟然还~”
李娘子蛇尾愉快的蜷盘，声音绵长。
皎皎转眸间看见九哥幽沉的目光。
马上踮起脚努力想要捂他的耳朵。
“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听到！”
李娘子蛇信嘶嘶作响，竖瞳里映出小姑娘倔强挺首的背影。
竟显得有些孤苦伶仃的可怜。
一眨眼却见她活力十足的和九哥拉扯。
她嗤笑了一声，为自己这种错觉而可笑。
拥有月隐纱的贵女，护道人寸步不离。
那轮得到自己可怜她。
“当初月老洞的人我和徽娘八字不合……”她目光幽怨，声音如泣如诉，带着对月老洞的怨毒。
皎皎：“怎么听来这么像个女孩子，是惠娘？慧娘？”
“她罪不至死。”九哥声音冷淡，忽然插口。
不过皎皎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心情不佳；“他那两个丈夫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逼死原配吞了嫁妆。”
“一个将自己妹妹卖进了烟花巷。”
本来漫不经心的用蛇尾在地板上敲着节奏的李娘子一呆，瞪圆了竖瞳，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怎么知道？”
蛇性阴冷。
但是这种被人彻底看穿的恐惧更加刺骨。
“可她刚才说要拿我做灯笼呀！”皎皎指了指旁边的冰镇梅华茶；“她骗我？”
九哥看她娇憨，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下巴轻轻的磨蹭着她头顶，“嗯。她吓唬小孩儿的。”
“你要杀了她还是放她走？”
李娘子愕然，“你什么意思？”
皎皎拽住她袖子，“怎么回事？”
皎皎怒了一下，什么叫小孩儿！
但是听九哥这么说，她还是犹豫了一会。
李娘子恨得鳞片发颤。
选这地方真是倒了血霉。
这？？？
皎皎怀疑，皎皎质问，皎皎考虑要不要闹腾一下。
转移开始自己口不择言的注意力。
“你该不会是见她貌美，动了怜香惜玉之心吧？”皎皎眯起眼睛，试探着开口。
“那我现在去杀了她？”
皎皎瘪嘴，皎皎疑惑，皎皎寻思。
还是——以凌寒霄之能。
能轻易的看清这些人的罪孽？
她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碎砚提过的罪剑。
还有那一柄在她面前成型的灵剑血渊。
显然并不是寻常铸剑手段。
明显是用沧溟炼就。
她心头一跳，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丝线索。
“她真的没做过什么坏事吗？”
“她的确没做什么大恶，但偷过几回情。”九哥感觉自己袖口被紧张的拽住，布料都皱成了一团。
李娘子再也忍不住尖叫了起来：“你闭嘴啊！”
她宁愿被杀了都不愿意被人说自己的隐私。
“徽娘是……”九哥脸上难得露出为难之色。
论人是非这种事，显然并非他本愿。
不过现在为了让皎皎更好的判断一些。
他便说了出来。
“月老洞的人保媒把她嫁给了乞天帮的一个七阶弟子。”
皎皎震惊，皎皎彻底麻了，皎皎选择沉默是金。
更何况。
他脸色不算好看。
“我可以饶了你一次！”皎皎到底心软了一次。
努力板起脸，厉声警告；“你再做坏事，我一定会把你剥皮拆骨！”
李娘子脸色阴晴不定，却忽然笑了一声，“多谢！”
趁机从窜窗离开。
娉婷妖娆，落地时己经化为脸色苍白的美丽妇人，跌跌撞撞的隐入夜色。
九哥却牵着皎皎的手，走到了李娘子刚才站立地方。
手一挥，从地板下面挖出来一小片闪着幽光的鳞片。
皎皎努力辨认着上面小字。
“月老洞与东海勾结。”
不知道是李娘子什么时留下的。
皎皎：“这是？”
手指指了指她腰间的鲛纱绣囊。
“月老洞的法术，加上东海的鲛纱。”
“难怪她多想。”
皎皎狐疑：“你说放过他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该回去吃饭了。”他面不改色的牵着她的手。
指腹轻轻的在她掌心了一下。
也顺手将那片鳞片塞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