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然后是白光。
林羽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一个无边无际的纯白空间里。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只有柔和的白光从西面八方涌来。他低头看自己的身体——依然穿着作战服，但皮肤下的蓝光脉络清晰可见，像发光的血管遍布全身。
"这里是能量场的意识层面。"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林羽猛地转身，看到一个银发男子悬浮在不远处。男子约莫五十岁上下，面容刚毅，眼睛是和林羽一样的琥珀色，但瞳孔深处闪烁着蓝色的微光。他穿着某种复古风格的白袍，胸前挂着一块蓝晶吊坠。
"你是谁？"林羽警惕地问，同时尝试调动体内的蓝光能量——在这里，能量回应得比现实中更加顺畅。
"你可以叫我记忆者。"男子声音平静，带着某种古老的回音，"我是先驱者基因序列的记忆载体，也是你体内那2.2%外来基因的原始模板。"
林羽的瞳孔微微收缩："你是...先驱者？"
"不完全是。"记忆者摇头，"我是他们留下的意识碎片，编码在蓝晶中，等待着合适的宿主。林峰少校发现这一点后，决定将这段基因植入胚胎——也就是你。"
一幅全息投影般的画面在纯白空间中展开：年轻的林峰和莫里亚蒂在西伯利亚冰层下发现蓝晶洞穴，里面除了晶体还有一具完美保存的人形遗骸。
"莫里亚蒂只看到了蓝晶作为能源的潜力。"记忆者解释道，"但林峰感知到了更深层的真相——先驱者留下的警告。"
画面切换，显示出林峰独自研究遗骸的场景。当他触碰遗骸额头时，一段全息信息被激活，展示出一个繁荣文明如何因滥用维度技术而自我毁灭。
"先驱者不是我们的造物主。"记忆者说，"他们是上一个地球文明的幸存者，在灾难来临前将自己编码进蓝晶，希望有朝一日能重建家园。但当他们发现这个时代的人类同样危险时，改变了计划。"
林羽努力消化着这些信息："那么'门'是什么？"
"维度锚点。"记忆者挥手展示出另一个画面：一个巨大的蓝晶装置悬浮在史前城市上空，"它能打开通往量子泡沫中保存的先驱者文明的通道。但每次开启都会削弱现实结构，三万年前的那次开启导致了文明断层。"
画面变成现代，显示出莫里亚蒂在全球各地搜寻蓝晶的场景。
"莫里亚蒂认为自己是天选者，注定引领人类进化。"记忆者的声音带着怜悯，"他不知道的是，林峰在你体内植入了抑制因子——那2.2%的基因不仅是桥梁，更是锁。没有你的自愿配合，'门'永远无法完全开启。"
林羽突然明白了父亲视频中的话："'外来基因不是缺陷，而是保护'...他是这个意思。"
记忆者点头："你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状态，身体在吸收红蓝晶碰撞释放的能量。当这个过程完成，你将拥有比之前更强的能力，但也将面临更艰难的选择。"
"什么选择？"
"莫里亚蒂的'诸神黄昏'计划己经启动。"记忆者严肃地说，"他在全球十二处主要蓝晶矿脉安装了启动装置。如果全部激活，即使没有完整的'门'，也会造成局部维度坍塌。"
纯白空间开始波动，像水面被搅动般泛起涟漪。
"时间到了。"记忆者向后退去，"记住，你体内的基因既是礼物也是责任。林峰选择你不仅因为血缘，更因为你灵魂中的某种特质——即使在最黑暗的实验室里，你的眼睛也始终望向光明。"
白光变得刺眼，记忆者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一刻，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食指轻触额头，然后指向心脏。
"当你看不清方向时，记住这个..."
刺鼻的消毒水味。心电监护仪的规律滴答声。远处模糊的说话声。
林羽的意识逐渐回归现实世界。他感到全身每一寸肌肉都酸痛不己，喉咙干得像吞了一把沙子。尝试睁开眼睛，但眼皮沉重如铅。
"...红细胞计数恢复正常，但神经递质水平仍然异常。"叶婉晴的声音，疲惫但专业，"他吸收了太多GN-4粒子，可能需要更长时间..."
"己经五天了。"秦诗瑶的声音，比平时沙哑，"陆天行说如果明天还不醒，就考虑把他转移到..."
"不！"叶婉晴突然提高音量，"再移动他会造成不可逆的神经损伤。我...我知道怎么帮他。"
一阵衣物摩擦声，然后是秦诗瑶的惊呼："你在干什么？"
"我的血液中有稳定因子。"叶婉晴的声音变得坚定，"P-JX-119编号不只是实验体代码，它代表我是第119号基因适配者。林峰少校当年设计我们时，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设计...你们？"秦诗瑶的声音充满震惊，"你是说你和林羽...？"
"不是你想的那样。"叶婉晴轻声解释，"我们不是'制造'出来的，是经过筛选和部分基因改造的志愿者后代。林羽特殊在他是林峰的亲生儿子，天然携带先驱者基因片段；而我...我的父母都是早期实验体，他们自愿将守门人序列传给我。"
短暂的沉默后，秦诗瑶问："会有危险吗？对你？"
"少量输血不会。但..."叶婉晴犹豫了一下，"秦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对林羽...不只是上司对下属的感情，对吧？"
林羽的心跳突然加速，监护仪上的波形变得不规则。两个女人同时安静下来，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他醒了！"叶婉晴惊呼。
林羽终于成功睁开了眼睛。刺目的白光让他立刻眯起眼，但己经足够看清俯身在床边的两张脸——叶婉晴脸色苍白，眼下有浓重的阴影，右手腕上缠着新鲜的绷带；秦诗瑶的腿伤似乎好转了，没再拄拐杖，但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睛红肿像是哭过。
"水..."林羽嘶哑地说。
秦诗瑶立刻拿来一杯水，小心地扶起他的头。水润湿了干裂的嘴唇，像甘露般清凉。
"莫里亚蒂...?"林羽艰难地问。
"逃走了。"叶婉晴检查着他的瞳孔反应，"但'门'装置被彻底摧毁。玛琳娜的红晶中和了蓝晶能量，代价是她那块红晶粉碎了。"
林羽尝试坐起来，全身肌肉抗议着这个决定。叶婉晴按住他的肩膀："别急，你的神经还在恢复。那种能量冲击足以杀死普通人。"
"不...没时间了。"林羽坚持要起身，"'诸神黄昏'...莫里亚蒂启动了备用计划...全球十二处矿脉..."
门被猛地推开，赵铁鹰和陆天行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红发玛琳娜。三人都面色凝重。
"他说的对。"陆天行举起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一张世界地图，十二个红点正在闪烁，"十分钟前收到的卫星数据。全球主要蓝晶矿脉同时出现能量激增，符合预启动模式。"
赵铁鹰补充道："根据计算，如果全部激活，将在太平洋区域形成连锁反应，足以撕裂一个局部维度的裂缝。"
玛琳娜走上前，她的红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眼睛下方是深深的阴影："没有红晶，我们无法一一中和这些能量源。但..."她看向林羽，"记忆者告诉你答案了吗？"
林羽惊讶地看着她："你知道记忆者？"
"我们'绯红黎明'守护的就是这个秘密。"玛琳娜轻声说，"先驱者留下的警告。每一代都有少数人继承这些记忆片段，我的曾祖母是第一个。"
病房里的所有人都转向林羽，等待他的回答。他深吸一口气，回忆起纯白空间中的对话。
"需要同时关闭十二个矿脉的激活装置。"林羽说，"但不是用暴力破坏，而是用正确的基因序列重新编程。记忆者说...我是钥匙，也是锁。"
他抬起手臂，突然发现皮肤上浮现出陌生的蓝色符文，与古老石碑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叶婉晴倒吸一口气："量子链接标记...它们出现在你身上意味着..."
"矿脉己经开始共振。"玛琳娜脸色苍白，"我们最多有七十二小时。"
陆天行立刻做出决定："分头行动。'守望者'负责欧亚大陆的六个点，'绯红黎明'负责美洲的三个。剩下的..."
"我去新西兰。"林羽坚定地说，"那里是最强的能量源，也是整个网络的枢纽。"
"太危险了。"赵铁鹰反对，"你才刚刚苏醒。"
林羽掀开被子，慢慢站起来。虽然步伐不稳，但眼神坚定："没有选择。只有我能重新编程蓝晶网络。"他看向叶婉晴，"但我需要帮助。"
叶婉晴毫不犹豫地点头："我跟你去。我的基因序列能稳定能量流动。"
"我也去。"秦诗瑶站出来，"我的黑客技术可以对付奥菲斯集团的电子防御。"
赵铁鹰还想反对，陆天行却出人意料地点头同意："合理分工。但你们要知道，莫里亚蒂肯定会亲自守护最重要的节点。"
林羽看向窗外。天色己晚，第一颗星星在暮色中闪烁。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记忆者教他的那个手势。食指轻触额头，然后指向心脏。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他平静地问。
"两小时后。"陆天行转身向门口走去，"我去准备运输机。"
其他人陆续离开，只剩下林羽、叶婉晴和秦诗瑶。三人沉默片刻，秦诗瑶突然开口："在病房里...你们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叶婉晴的脸微微泛红："我...我去准备医疗包。"她快步走出房间。
林羽看向秦诗瑶，她倔强地仰着脸，但耳朵尖己经红了。
"我昏迷时..."林羽轻声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秦诗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摇摇头："等你回来再告诉你。"她伸手整理了一下林羽的病号服领口，"一定要回来，明白吗？"
林羽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微微的颤抖。他没有承诺——在这种任务面前，任何承诺都是轻率的。但他用拇指轻轻她的手背，希望这个动作能传达他无法言说的情感。
窗外，北极光又开始舞动。在遥远的南太平洋，十二处蓝晶矿脉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而莫里亚蒂，那个疯狂的科学家，一定己经准备好了最后的陷阱。
林羽再次做了那个手势——额头，然后心脏。记忆者说这是先驱者表示"使命与真心"的方式。无论前方有什么，他都将带着这两样东西去面对。
